對方哈出的氣,帶着一股魚腥味,難聞。
話也難聽。
姜舒良習慣了客人給的白眼,她也一慣想要逃離現場。
“對不起客人,污染你的眼了,我這就走。”
抱着托盤就要往回走,那隻粗壯的手臂飛快拉過姜舒良瘦小的胳膊,貪婪的目光定格在那雙穿着短裙露出的腿上。
“模樣醜是醜,身材還可以。”
銀河大世界的工作服是上緊下松,上衣突出胸,短裙突出腿。
姜舒良從生下來就白,從小到大白得發亮,盡管進入銀河大世界,她皮膚暗了,臉上那兩道交錯的醜陋大疤阻擋了不少客人的調戲與騷擾,可有時候,免不得還是被客人騷擾。
如同現在。
出現在這種場所的男人,沒幾個是正經顧家愛老婆。
裝了一肚子的花花腸子,想要他們紳士,那是必不可能。
“你過來,我好好看你。”那個男人粗魯地拽過姜舒良。
姜舒良這時才擡眸,去看那男人的模樣。
光憑聲音沒看見對方前,姜舒良都在腦海裡模拟出對方的長相。
恩,與想象中沒差,長得就屬于那類專門惡心他人的模樣。
21号桌一共坐了三個客人,全是男人,在姜舒良被惡心男甲鉗住,另外兩名惡心男乙與惡心男丙正端起酒杯,笑吟吟欣賞窘迫難堪的姜舒良。
舞池中張牙舞爪的身影,旋轉的燈光四處亂射,整個空間混合酒味與震耳的音樂聲,令人頭暈目眩。
姜舒良拿着托盤的那隻手攀上對方胳膊,正要找準位置捏下去,一個男人高大的身影就出現在他們身旁。
那男人一把将姜舒良與那惡心男分開。
背景音樂聲太大,姜舒良聽不見那男人說了什麼,晦暗的光照在他臉上與動得飛快的嘴型,依稀可見他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姜舒良識人,不是先看對方的模樣,而是先聽聲音,再聞氣味。
在這嘈雜的環境裡,姜舒良聽不見對方的聲音,她就憑氣味識人了。
她湊近一嗅,想聞聞對方身上是什麼味道。
隻是輕輕一嗅,就嗅出了一股孜然味與淺淡的汗味。
咦?
怎麼會是孜然味與汗味呢?
來這裡的客人非富即貴,身上多是酒氣味與從女人身上沾染的俗氣香水味,怎麼會出現這麼普通的市井味?
姜舒良不太确信,以為是自己鼻子出錯了,又使勁嗅了嗅。
在孜然味與汗味間,她聞到了第三種味。
泥土味。
帶着清草香的泥味。
真有趣。
聞慣了上流氣味,這種低等下流的氣味,引起了姜舒良的興趣。
當她決定再繼續聞他身上的氣味,突然爆破響亮的槍聲,讓吵鬧的音樂一下停止。
當所有人沒有反應過來時,第二聲槍聲再次響起。
姜舒良聽到的第二聲槍響,其實是第三聲槍響,那第三聲槍響射中了天花闆的鐳射燈,燈壞了,幽暗的環境陷入無盡黑暗,人群裡發出驚叫的害怕聲,許許多多人混亂地跑成一團。
借着一角沒有打壞的燈帶微弱光斑,姜舒良看見對方是一群人,正站在門内側的一角,朝人群呼喊安靜站好。
姜舒良首先猜想對方是便衣警察來辦案,可這銀河大世界的老闆郭季明早把警方打點好了,警察就算要出動,也會提前與郭季明知會一聲,更不會輕易拔槍鳴警。
剩下的一個可能,那就是郭季明的仇家。
那就不太妙了。
搞不好會死人。
姜舒良在逃去安全地帶前,拽走了身旁那帶着市井氣味為自己撐腰的陌生男人。
他為她伸張一回正義,她就救他一次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