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周廣豪的那段舊情,姜舒良都不願回憶,要不是看周廣豪家裡有點路子,他對自己還是有點用,否則姜舒良早與他斷得一幹二淨,老死不相往來了。
“你替我拿到了嫦娥的照片,這是你該做的,周廣豪。”姜舒良轉頭面向周廣豪那張極具欺騙性的英俊臉龐,說道,“你欠我的,拿别的東西來還,對你來說很公平。”
周廣豪正要張嘴對姜舒良說話,姜舒良就搶先說出來打斷了他。
“你說再多,都抹滅不了你隐瞞已婚已育欺騙傷害我的事實,我不會原諒你,永遠。”
姜舒良起身要離開,察覺一隻手已被周廣豪拉住。
“小蟬,我不是故意要欺騙你……”周廣豪語氣充滿苦衷,仿佛冤枉了他似的。
“我和家裡那位毫無感情,我們是因為利益結婚,各玩各的。”
為了利益而結婚?
單單因為利益,他會和那有個首富爺爺的妻子生了一個又一個的孩子,他們兩人結婚三年,不間斷地生了兩兒一女。
他嘴裡的利益,到底摻了幾分真,幾分假。
甚至為了追生小女兒,急迫到二兒子出生一個月後,他就與那位口中全是利益毫無感情的妻子,備孕同房并懷上了小女兒。
姜舒良真的不能理解,周廣豪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在分隔多年後再相逢,會成為一個滿口謊言的混賬。
蹲在地上的周廣豪拉着姜舒良的手,站起了身。
“小蟬,你和她,我肯定喜歡你,我毫無疑問選擇你,你再給我些時間,我一定能說服她與我離婚。”
“我再缺男人,都不會要一個離過婚的男人。”姜舒良說出這句話時,語氣尖銳,比長指甲劃上黑闆聽着還要難受。
她都為自己這突然的刻薄感到難受。
但如果她對周廣豪不刻薄,那麼她将會受到最大的傷害,從被周廣豪狠狠傷害一次後,她選擇永遠隻忠于自己,保護好自己,自己是自己最牢靠的盟友。
她的刻薄話語是一把刀。
當她擡起雙手,用力推上周廣豪,随着周廣豪往後跌入延城湖中,那就是她親手殺死了曾經那個軟弱無能的自己時刻。
姜舒良将周廣豪推入湖中後,頭不回地離開了。
靠岸的延城湖水不深,淺到身高一米六的人在水中站起來,湖水也隻到腰。
身高一米八往上又會遊泳的周廣豪,那短短的水位是困不住他的。
在姜舒良三歲時,她就認識了住在同一個大院裡的周廣豪,那時周廣豪六歲。
從姜舒良的三歲到九歲,他們在一個大院裡成長,上同一所小學,上下放學都在一起,然後一起經曆搬家,兩家人一起搬去别墅區,她住A棟,周廣豪住隔壁的B棟。
可老天偏偏在姜舒良九歲後,給了她一個非常爛的人生劇本。
她九歲,家中遭遇不測,她被迫流落街頭當乞丐。
憑自己的智慧與一路摸爬滾打的生存能力,姜舒良跌跌撞撞平安成長到十六歲,進入朱城最不一般的娛樂場所酒店——銀河大世界。
在面試時,為了進入銀河大世界,她對郭季明謊稱是王家保姆白丹虹的女兒姜舒良,憑着白丹虹是郭季明曾經的戀人關系,成為唯一一個以清白之身進入銀河大世界的女性服務員。
可她真實的身份,除了她自己,就是周廣豪最清楚了。
89年王家的滅門案中,死者一家五口外加保姆白丹虹,這六人外,還有一個活口是白丹虹的女兒姜舒良,而‘姜舒良’正是王業功的女兒葉雀盛,因為出生季節正值盛夏,窗外鳥雀成群,蟬鳴不休,故此大名随母姓,稱為雀盛,小名叫小蟬。
案發當天,保姆白丹虹帶來了與葉雀盛同齡的姜舒良。
案發前十分鐘,葉雀盛與六歲的弟弟王已全,以及保姆白丹虹的女兒姜舒良在房内玩捉迷藏。
姜舒良是尋找他們的人,葉雀盛與王已全是躲藏的人。
案發時,最先被抓到的人就是姜舒良,她吓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被兇手們錯認是王業功的女兒葉雀盛。
她臨死前,都沒說出真正的葉雀盛就在這棟房子裡躲藏。
王已全是主動跑出來的,才五歲,正是懵懂天真的年紀,還叫那些來者不善的人為叔叔哥哥,但在親眼見到母親葉貞綠被那幾個男人抓起來脫光了衣,他的哭聲傳進躲在床底的葉雀盛耳朵裡。
可葉雀盛懦弱的,退縮了。
她是一隻暗自發抖蜷縮在床底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的蟑螂,痛苦地見證至親與自己陰陽兩隔。
隻要她冒頭,她必死。
她殘存着一絲生的希望,要活着一條命去複仇的執念,艱難地挺過了那場比噩夢還可怕的虐殺過程。
等那些人離開後,九歲的她從血泊中爬出來,褲子裡全是屎尿。
她爬下樓,看見姜舒良身下一片血,赤裸地躺在一張血床上,她就決定要代替這個為自己死去的姜舒良活下去。
葉雀盛就是姜舒良。
姜舒良就是葉雀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