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太突然了。
姜舒良還沒做好準備,就躺在移動床上,推進了手術室。
手術風險告知書都是送她來醫院的一位女領班給簽的。
術後,姜舒良剛從麻藥中醒來,忍着聚集的疼痛,懇求起那位領班替自己保守秘密,不要和任何人說起她懷孕又流産切除子宮的事。
領班還算言而有信,守住了這個秘密。
約四個月後,那位領班攢夠了十萬塊,辭職回了老家相親結婚,伴随姜舒良的秘密,一同離開銀河大世界,姜舒良才徹底放下心。
術後的大半年裡,姜舒良的身體都處于一種虛弱的狀态。
可能外表看上去沒什麼變化,但隻有姜舒良知道,因這次手術,她的身體底子是徹底壞了,想要恢複如初是根本不可能實現的事。
冬天尤其難捱。
床鋪裡放了裝有熱水的玻璃瓶子來暖床,可依然捂不熱她僵硬冰冷的身體。
到了每月來例假的日子,她必定疼得翻來覆去,嘔吐到将胃都騰空,直到吐出胃酸酸水,都還是難受虛弱。
而這一切,都是拜周廣豪所賜。
姜舒良恨他恨的想殺了他,可這種仇恨與滅門之仇又不太一樣。
随着時間的過去,歲月的遷移,姜舒良對滅門之仇越恨越深,形成了一種執念,到了不親自手刃兇手她死不瞑目的地步。
可面對周廣豪,姜舒良說不清恨意是減輕還是消失了,時間越往後,對周廣豪就不具有滔天如海的恨意了,乃至還能心平氣和面對周廣豪。
淩晨六點下班,姜舒良洗漱完畢,灌了兩個玻璃瓶熱水塞被窩,然後躺了上去。
她從枕下摸出那隻走動的手表。
那是母親葉貞綠留給她的唯一想念了。
她手指輕撫表蓋,臨睡前,深深一吻那隻表的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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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治安還較為混亂。
岸上大白天發生搶劫的事,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了,且被搶了,去報案,那就不指望警察能找回來。
一來沒監控,二來警察忙的事很多,又沒傷人殒命,隻是錢财被搶了,不值得大費周章花精力時間去破案逮捕嫌疑人。
在向姜舒良告白失敗的當日淩晨,王摘陽乘船返回岸上,沮喪地回到了螞蟻飯館。
鑰匙一擰,一掀開卷簾門,王摘陽就看見屋内四處狼藉,到處都是翻動的混亂痕迹。
幸好王摘陽留了心,還不算太笨,在關門去銀河大世界前,他把家中的一千多塊現金,藏在牆縫後,再用一匹活動的磚頭掩藏堵住,小偷前來洗劫,沒有找出他藏得隐秘的錢。
雖然保住了他的錢财,但賊不走空。
小偷沒有盜取到錢财,臨走前将王摘陽放在廚房裡的火腿竊走了,還把他挂在窗台那側晾幹吹風的臘肉、排骨一掃而空,也算是小有損失。
王摘陽躺在亂糟糟沒有心情收拾的床上,雙手枕在後腦勺下,反思起自己到底哪點沒讓姜舒良滿意。
從容貌上來說,王摘陽從少林寺出來後,就聽無數人誇過他的樣貌端正好看,還曾有個房地産老闆的女兒相中他,想招他為上門女婿。
再從性格上說,王摘陽覺得自己性格與偷奸耍滑不沾邊,也沒做過投機取巧這樣的事,為人勤奮肯幹,除了冬天起不了床做早餐賣,夏天太熱不想賣中午那頓飯,其它方面,不說滿分100分,60分及格分數線總該是有的。
一個及格的男人,姜舒良為什麼不考慮。
到底還有哪方面,沒讓姜舒良滿意呢?
王摘陽找起了自己身上的問題,找來找去,他還是沒從自己身上找出毛病,他覺得自己與姜舒良就是相配的。
他喜歡姜舒良,從第一次見面,就被她的英雄救男俠義之氣吸引了。
他非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