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在岸上經常看見沿街叫賣鼠藥蟑螂藥的小販,早馱着藥回老家過年了。
農藥店也關門了,買瓶百草枯兌水騙王摘陽喝下是在新年結束前都不能實現了。
要讓王摘陽留着命過完這個新年再殺他嗎?這會不會太便宜他了?
姜舒良撕着嘴唇上起殼的幹皮陷入思考,王摘陽端來了一盆熱水,放到她腳邊,說道:“舒良,燙燙腳。”
轉眼已到晚上,窗外天都黑盡了。
今天是大年二十九,王摘陽沒去銀河大世界,又因為姜舒良離開銀河大世界,離島上岸來找他了,他中午開門做了生意,晚上就閉門了螞蟻飯館。
他晚飯簡單做了一頓火鍋,他沒做傳統型辣鍋,朱城人偏愛吃甜味,他做了酸甜味的番茄鍋,依然沒能讓姜舒良大快朵頤,姜舒良隻吃了幾片燙得軟軟的葉子菜,連米飯都沒吃一口就停筷了。
王摘陽很想知道姜舒良想吃什麼菜,但問不出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晚上七點,王摘陽就把洗腳水燒好,端去了姜舒良腳邊。
螞蟻飯館裡沒有電視機,解不了悶,打發不了時間,王摘陽不擅長聊天,更不擅長與女性聊天,他擔心說錯一個字沒聊好天,會惹姜舒良讨厭,他幹脆就隻做事,不說話。
姜舒良本就少言語,兩人處在同一個空間裡,沉默都震耳了,王摘陽在這片寂靜中,耳朵嗡嗡作響。
砰的一下,像是爆炸聲,把沉默的兩人同時炸得身體都打一哆嗦。
有幾個小孩在玩擦炮和摔炮,還聚集在螞蟻飯館前放。
如果窗外綻放的是煙花,也許會浪漫些,但那些都是炮仗噼裡啪啦響,窗戶都閃亮了,王摘陽作為男性,小時候有接觸過這類具有刺激與危險的鞭炮,但在姜舒良的記憶裡,她接觸的幾乎都是安全性較高的煙花與仙女棒。
那摔炮聲,與放槍聲還有些相似。
看出姜舒良的緊張,王摘陽說道:“舒良,别害怕,我讓他們走遠些去放。”
王摘陽開門就去找那些小孩了。
鞭炮聲聽着确實是遠離了螞蟻飯館,可王摘陽沒有馬上回來,姜舒良從水盆裡提起腳,拿過王摘陽早放好在一旁的洗腳帕,擦淨了腳上的水後,穿上鞋子快步走出那扇門。
螞蟻飯館對面是一塊小菜地,有低窪的地勢,也有高坡,上面種滿了菜。
在高坡處,姜舒良看見一個大人和幾個小孩的身影,正聚在一起玩炮。
那個大人的身影正是王摘陽。
雖然他22歲,但男人是一類成長緩慢的物種,和女人不一樣。
男人可能到了八十歲,靈魂還會是十幾歲的少年,外貌代表年齡,内核是長不大的少年。
王摘陽融入在那幾個男孩中,與他們玩得高興,還教他們怎麼玩沖天炮,炮聲會更響,一時忘記在屋内的姜舒良。
等他想起姜舒良的存在,男孩們帶來的炮也玩得快沒了,他慌張從高坡菜地裡沖出來,就看見站在路對面的姜舒良。
他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面帶愧疚走到姜舒良面前,誠實地說道:“我讓他們去菜地裡玩,他們拉我一起去玩,我就給玩忘了。”
“恩。”姜舒良雙手抄在胸前,盯着他,問道,“假如你明天就要死了,你有沒有一定要做的事?”
姜舒良打算在他臨死前,讓他完成他一個未達成的心願。
牢房裡的死刑犯在執行前,監獄都會送一頓斷頭飯給死刑犯吃,姜舒良看在王摘陽這人不壞的份上,赦免他可以在死前做一件他想做的事。
“我明天為什麼要死了呀?”王摘陽不解。
過着新年,說這麼晦氣的話,王摘陽覺得挺觸黴頭。
他呸呸了兩聲,說道:“我明天才不會死,我肯定會活到長命百歲,兒孫滿堂。”
姜舒良說道:“我是說假如,假如你明天就要死了,你死前有沒有心願想要完成?”
“沒有。”王摘陽堅定搖頭,“我不會死。”
看來和他是說不通了。
姜舒良想起他那天來銀河大世界告白,想要自己當他女朋友,于是換了種方式問道:“我當你一晚的女朋友,可你明天就會死,你會遺憾嗎?”
什麼!
她在說什麼!
王摘陽臉立刻就紅了,在沒有路燈的黑夜裡都能看見他臉的紅,清晰到反光。
她這是,答應當自己的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