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姜舒良在房内是個什麼狀态。
王摘陽祈禱姜舒良快點把卧室門關上,但那扇門一直沒關,好在姜舒良也沒從那扇門走出來。
挺過了晚上十一點,王摘陽看見卧室裡的燈熄了,他的心放下了一半,另一半沒放下的心懸在那扇未關的門。
他挂心姜舒良會沖出來,對他行不軌的壞事。
1998年農曆十二月二十九,也是1999年2月14日情人節,在那一晚,有情人沒做成有情的事。
姜舒良躺在王摘陽睡過的那張床上,望着上方發呆,腦子裡亂七八糟地想了很多事,什麼時候睡着的,她都不知道,隻記得一覺自然醒來,聽見外面的聲音好熱鬧,那聲音一聽就年味濃烈。
大年三十的上午,人們都上街趕集,購置年貨。
即使姜舒良沒來,王摘陽也打算過年期間休息幾天不營業,奈何老主顧一大早就登門,王摘陽睡在桌上聽到動靜,揉着眼角挂有眼屎的眼一開門,對方就請他務必答應接下晚上的團年宴,出價888元一桌。
那老主顧是好幾家金鋪的老闆,不差錢。888元一桌的價,都夠他訂上朱城最高檔的酒樓了,可他嶽父與老婆就愛王摘陽做的菜,想在大年三十這樣的日子,吃上王摘陽做的菜。
吃王摘陽做的菜是一個目的,另一個目的是那手握好幾家的金鋪老闆相中王摘陽,想把他那有腿疾的大女兒嫁給他,趁着大年三十這樣的團圓好日子,讓保姆推着他那性格古怪患有腿疾的大女兒瞧瞧王摘陽的模樣。
先前為自家女兒張羅了不少才俊青年,不乏有願入贅的俊美男士,可那古怪的大女兒就是沒看上,好說歹說,說動了要她來螞蟻飯館,相相看王摘陽。
王摘陽不知道他們帶着目的,看在對方真摯言語與錢财,他攬下了這活兒。
三桌席,一共就是2664元了。
這不是一筆小數目,賺了今晚,兜裡的錢就更多了。
忙過今晚,王摘陽想着明日就帶姜舒良去街上,給她買衣買化妝品,順便也去金鋪瞧瞧,給她買幾個行頭戴在身上。
螞蟻飯館的老闆娘,可不是刷碗跑堂的小工,王摘陽隻需她穿好喝好,坐在那裡收錢數錢便成,其他的雜事,全都由他來做,要是真忙不過來,花錢雇個小工來打雜都行,切不可讓她那雙手沾水。
王摘陽目睹過她在銀河大世界刷碗,不想她到了螞蟻飯館,還做着這樣的活兒。
“你、你醒了啊。”王摘陽用小車推了滿滿一筐菜,開門出現在門口,對睡到這個點醒來的姜舒良害羞打起了招呼,“我做了早飯,放、放在飯櫃裡的,我現在就熱來給你吃。”
王摘陽連小車裡的菜都不慌着卸,而是先緊着去給姜舒良熱早飯。
姜舒良心安理得地接受,在一旁等着王摘陽熱早飯時,指導他往粥裡放一小勺白糖。
看着王摘陽往粥裡加了一小勺白糖,姜舒良腦裡閃過幾個回憶片段,情不自禁喃喃自語,“我媽做粥,就愛給我放一小勺糖。”
她說的小聲,王摘陽沒聽見,她也慶幸王摘陽沒聽到。
冬天的螞蟻飯館不賣早餐,王摘陽大多時候睡到自然醒,不起早做飯,這次有大主顧上門拜托他做新年宴,叫醒了他,外加姜舒良在這裡過夜,他特地起早做了早餐,包子、菜粥、蒸餃,還有幾碟小菜。
将早餐熱好,王摘陽端上桌,招呼姜舒良來吃。
“舒、舒良,可以吃了。”
碗筷擺了兩個,看樣子王摘陽也要坐下來一起吃。
姜舒良故意調笑他,“我就在這裡住了一晚,我倆什麼都沒發生,你說話咋就結巴了呢?”
意料之中的,王摘陽的臉一下飙紅了,頭埋得低低的,連話都說不出了。
姜舒良又問他,“你早上出去買菜,沒吃早餐嗎?”
在銀河大世界時,姜舒良不愛說話,現在換了個環境,姜舒良都沒發現她自己的話多了些,尤其在把王摘陽說得張不了嘴磕磕巴巴時,她會有點小得意,還有點小高興。
“我、我早上吃了早餐的。”王摘陽一時改不了說話磕磕絆絆的勁兒,“我、我雖然吃飽了,但我還是想陪你坐下來再吃一頓。”
姜舒良恍然的,發出了喔的一聲,就沒有說話了。
她坐下來吃起了王摘陽做的早餐。
她已經很久,沒這樣坐下來和人一起吃早餐了。
銀河大世界下班都是早上六點後了,員工們就沒有吃早餐這種意識,大家都忙着洗漱睡覺,姜舒良也被争相洗漱睡覺的人流裹挾其中,下班後洗澡洗漱,上床睡覺。
生活日夜颠倒,一下回到了正軌上,姜舒良還有些不适應。
她攪了下那碗加了糖的菜粥,喂進嘴裡嘗到的第一口,驚覺這味道與記憶中母親做的甜粥味道很相似。
或許加了糖的粥,味道都是這樣。
姜舒良喝光了一碗,又添了第二碗粥,心中舒暢地想道,看在王摘陽做粥有功的份上,不如明天再殺王摘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