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萊亞意識到自己的體力即将消耗殆盡,用不了多久,便會分出勝負。
直到現在,毒素還未起到作用。競争對手的速度絲毫未曾減弱,正相反,它還在不斷提速。
中途得到補給的蟲母預備役在體力方面更占優勢,讓本就嚴峻的形勢雪上加霜。
似乎是厭煩了無意義的追逃,蟲母預備役突然留在原地。在這場戰争中,任何暫時性的退讓背後都藏着更為緻命的殺招。果然,下一秒它發起進攻。
真是令人絕望的速度,尤萊亞徹底退無可退。
在這時,背水一戰的瘋狂讓他做出了正面迎擊這一詫異的舉動。
尤萊亞居然選擇了放手一搏,他咬牙凝聚出自己全部的精神力,然後向着對手的大腦逼近。
蟲母預備役在發現尤萊亞不動後還以為他終于放棄了,勝利的天平總算向自己這邊偏斜。它一邊分出部分精神力去抵擋攻擊,一邊向尤萊亞的頭顱咬去。
但是,真的是這樣嗎?
很不幸,毫厘之差決定了勝利的歸屬。
蟄伏許久的毒素在這關鍵時刻突然發作,強烈的麻痹感讓蟲母預備役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哪怕它急忙将其搶奪回來也無濟于事了,這一瞬間的松懈使它露出了目前為止最大的破綻。
尤萊亞抓緊它精神力失守的那一刹那用自己的精神力摧毀了對手的大腦。換算到人類身上,就是讓一個智商正常的人變成白癡。
在失去大腦的控制後,對手龐大的身影突兀地從空中墜落。它重重砸在了尤萊亞身上,堅硬的外骨骼裂開蛛網般的裂縫,其巨大的沖擊力讓尤萊亞覺得自己的内髒都要移位了。
來自本能最後的反撲讓對手開始無意義的掙紮,但這種程度的反抗毫無作用,尤萊亞幾乎用不上太大的力氣就能輕易避開。
至此,勝負已分。
最後的戰利品倒在了尤萊亞的面前,這是對幸存者的褒獎。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尤萊亞重複起了和前幾天一樣的程序。過程不用多加贅述,源源不斷的養分讓尤萊亞的傷口盡數恢複,原本足肢斷裂的地方傳來淡淡的癢意,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暗中開始生長。
一開始隻想着補充能量的尤萊亞完全沒有在意,但随着養分攝取的速度加快,尤萊亞覺得自己的皮膚好像透不過氣了。
從出生到現在都毫無變化的表皮逐漸變得幹燥起來,且随着時間的推移帶來了隐隐約約的束縛感。
尤萊亞莫名覺得若是想要讓身體進一步成長必須進行某項必要的生理過程。
但在此之前,尤萊亞還是沒有停止進食。
一旦暫退攝食就感覺少了點什麼,這種不上不下卡着的感覺特别難受。
忽然間,尤萊亞發現自己感受到罪惡感的時間變少了。在剛才的戰鬥中,自己毫不猶豫的對同類痛下殺手。
這種感覺很奇怪,在發現對手挑釁的同時,比起恐懼更多的居然是憤怒。
是環境改變了他嗎?
這個問題沒有任何人可以解答。
人類的性格往往隻會在重大變故中才有可能發生變化,在生死存亡之際,怯懦是最無用的情緒。
已經無法回頭了。
尤萊亞自顧自地對自己說道。
或許在後面的時光中,自己會逐步失去人類的本質,亦或許是徹底抛棄身為人類的往昔。不過,他還是想要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尋找人類社會的痕迹,哪怕再也無法回去也不要緊。
在沒有精神支撐的情況下很容易崩潰,看似渺茫的希望恰到好處保護着脆弱的精神。尤萊亞想要盡力保護自己那些屬于人類的部分,不想被蟲族奇異的價值觀驅使。
就在這時,尤萊亞總算從記憶中搜刮出來一點零碎的知識。
已知,昆蟲幼體會通過“蛻皮”的方式成長。
蟲族的行為模式大體上和尋常昆蟲相差無幾,尤萊亞猜測自己很有可能将要進行這一過程。
從舊皮囊中誕生的全新身體将會擁有無限可能,他沒有任何抵抗地接受了,在外力絕對無法破壞的安全繭房中靜靜等待。
尤萊亞猜測,當蛻皮完成後,他的力量将能輕而易舉地打破這個埋葬了九位同類的囚籠。
他現在将心懷感激地贊美它們的犧牲,然後踏着它們的屍骨成為這個族群唯一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