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的護身符。
頓時,傅甘翎的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顆接着一顆落在了灰色的、冰冷的地面上,哭紅的眼裡裡面帶着狠意。
那時,外面的陽光格外刺眼,南面的天空上似乎有一顆星星升起。
傅甘翎的耳邊又傳來了父親的擔憂聲和母親的哭泣聲,以及還有幾句老道人的不清不楚的祈福聲音——傅甘翎身體從小便不是很好,兒時常常生病,父母幾經求醫無果,便向神佛祈禱。
或許神明真得聽到了祈禱,父母在一次帶着傅甘翎醫治無果之後,路上碰到一個道人,道人仙風道骨,他身邊還有一隻可愛的小狗,隻是,小狗有點傲嬌啊,就是不讓傅甘翎摸一摸它。
如果說一般人在路上碰到這樣一個人,嘴裡還念叨着:此子缺一魂……人們大體是會躲得遠遠的。
但是,傅甘翎的父母聽到這句話時,如同病急亂投醫一般,走近那道人身旁,求着問道長是否有救——
道長也沒有讓他們失望,拿出了一個玉镯,将其戴在了傅甘翎的手腕處,且說不可摘下。
果真,傅甘翎之後健健康康,并且镯子也在随着傅甘翎的成長,調節着其大小,如同神器一般。
然而現在,它碎了。
她雙手緊握,掌心已經紅中泛白,白皙的手背上,青色的血管突起,她眼角淡粉色的胎記在這一刻顔色也深了些許,遠遠地看去就像是一朵蘭花。
絆倒傅甘翎的是一個轉校生,叫齊始。
是傅甘翎判斷何時封鎖的一個依據——他恰好在三十一天前來到了這個學校。
齊始是一個怪人,常常一個人沉默地坐在座位上,不和人交流。
但一旦張嘴,便會念叨着我要出去玩,我的媽媽在外面等我。
傅甘翎知道,他出不去的,這裡早就被封鎖,原來高鐵站的地方,早已是一片虛無,隻能看到一片空曠的土地。
傅甘翎曾經很好奇這個人,因為,在這麼多天的觀察下來,齊始是情緒看起來很穩定,但是卻像時刻在崩潰的前線。
在其他人都很平靜的時候,這個人格外的突出,甚至時刻處于一種易燃易炸、焦慮的狀态。
但是無論他是一個怎樣的人,對傅甘翎來說都不重要,唯有此刻,傅甘翎對他的厭惡達到了頂峰。
傅甘翎的手又慢慢松開,她用力一撐,從地上爬了起來。
血液随着手臂側面流出,在白色的手腕處滑出鮮紅的一道血痕,傷口不大,一會便停了——玉镯劃破了手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齊始裂開的嘴角上沾着幾分嘲弄,十分扭曲,嘴裡像是吞了幾隻蟲子。
他像是瘋了一樣。
這邊的聲響驚動了周圍的同學,大家看到這個場景,紛紛打算來拉架。然而下一秒,教室裡一片死寂。
他們震驚地看着平常不太喜歡說話、脾氣和善、内向的傅甘翎一轉常态,硬剛齊始。
傅甘翎站起來看了齊始一眼,一腳踹向了他的桌子,桌子上的書一部分落在了男生身上,一部分落在了地上。
玉碎聲解開了傅甘翎的禁锢。
齊始仍然不改醜陋的笑臉,看着傅甘翎。
“怎麼,需要我幫你撿一下”男生停頓了幾秒,低下頭看看了地上的碎玉,“破爛——手——镯”。
還沒等男生說完,人們便聽到了遠處傳來的驚呼聲——
是的,沒有人知道傅甘翎這個平日裡看起來懦弱的小女孩略懂一些拳腳。
遠在垃圾桶處被傅甘翎一腳踢飛的齊始也不知道。
“我和你有仇嗎?”傅甘翎本來盯着地上的碎玉。
她擡了擡眼,皺着眉頭,冷冷地盯着齊始,她的聲音很輕,幾乎聽不到卻又帶着一股狠人的味道。
齊始張了張嘴,一時語塞。
對于現在陌生的傅甘翎,男生心裡顫了一下,似乎是害怕,但時間過短,還沒來得及抓住。
但更多的是尴尬與怒火,他怔怔地站在那裡,情緒像是過山車一樣,到達了極高點,卻被被一桶水熄滅了,又急速下降,不再有波瀾。
傅甘翎沒有再理他,蹲下身,随後默默地拿着衛生紙一塊一塊撿起碎玉。
上課鈴聲響起,傅甘翎以為這件事情已經結束的時候——
随後,時間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就在下一秒,和傅甘翎争吵的男生——消失了。
這個男生叫齊始,毫無預兆,毫無痕迹,無人知曉。
教室裡的人繼續翻書、寫字、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這是第一次……有人在傅甘翎直接面前消失。
即使知道人類會随機消失,也不免覺得害怕——那終歸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并且在前幾分鐘,他們剛經過了激烈的鬥争。
親眼所見,讓她感覺到一陣陣的寒意從脊背爬了上來。
但是,善惡終有報(?)——《傅甘翎末世生存法則》
傅甘翎剛才經曆的波瀾沒有被大家注意到,有人會關心傅甘翎受傷的胳膊,會關心怎麼受傷的——但是沒有人記得,是那個齊始将人絆倒的。
齊始真的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