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冷着臉的時候還是那個熟悉的拒人千裡之外的酷哥,但這一句話就将他打回了原形。
言澤突然感覺這樣的聞朔更親切,他不關注自己的容貌了,反倒關心起了聞朔:“你又是怎麼變成這幅樣子了。”
聞朔道:“養傷。好得快。”
翻譯一下,大概是說身體變成這種少年體有利于傷勢恢複,和睡覺類似——畢竟先前受了那麼重的傷,又馬上趕場似的跑去五個門派搞事,強如氣運之子也得緩緩。
“那你的事情辦完了?”
聞朔搖頭,卻不答,轉而凝望着院落後面的議事殿門牌。
當言澤順着聞朔的目光一并朝遠處望去時,總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就好像在哪裡見過。
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一個白衣青年坐在高高的屋脊上,正笑着跟底下的人說些什麼。他腰間别着一把玉骨折扇,一柄秘銀佩劍,一條腿垂下,晃來蕩去,好不潇灑。
而屋檐下,一個發型有些奇怪的少年充滿敵意地盯着他,眼神兇得像隻野獸,好像馬上要撲上去咬他一口似的。
是上次共感留下的後遺症嗎?言澤揉了揉眼睛,再睜開眼時,眼前虛幻的人物殘像消失了。
樹下的聞朔也已不見蹤影。連同那種心悸的共鳴感也消失了。
這家夥,總是神出鬼沒的,特地跑來一趟難道就是為了暴揍一頓祁昭?不對,他肯定還有其他安排。
不過暫時找不到人,言澤隻能找點别的事做了。
……
一個時辰後。
“诶诶,聽說了嗎,有人在演武場看到了一個長得很像徐師兄的人!”“我沒看錯吧,剛才走過去的那個是……徐師兄”“我就知道宗主肯定還留了一手!大師兄可算回來了!”
無數小道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樣越傳越遠,也越傳越離譜,而正在閑逛的言澤則感受到了越來越多人的注目圍觀。
——沒錯,言澤選擇消遣時間的方式就是瞎逛,他像進了自家大門一樣,兩手一背,步伐悠閑,如同進了自家院子一樣滿山亂竄。
演武場,藏書閣,弟子觀,他就像打卡一樣在每個标志性建築面前停下來駐足欣賞。
一開始,他隻是感覺到有人躲遠了小聲議論他,但很快,跟在他屁股後面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幾乎他走到哪兒就帶着一長串小尾巴。
言澤轉過身,奇怪地朝他們走去,人群卻也跟着往後退。
“我說,諸位,你們這麼排隊是想跟我要簽名嗎。”看着這些人也沒惡意,言澤忍不住打趣道。
白色校服彙聚成的海洋裡,七嘴八舌指指點點,但卻沒有一個人趕上前跟他搭話。
終于,有位小師妹實在忍不住了,指着他高喊了一聲,“這語氣,肯定沒跑了,他真的是徐師兄!”
……
因為宗主突然散會,吳擎蒼好不容易從議事殿中脫身,還沒找着言澤,就先聽到了“徐清澤複活”這個離譜的消息。
他趕忙滿宗門找人,把罪魁禍首給抓回來。
“我才離開不到兩個時辰,你就快把整座山跑完了。”
某處僻靜的小院裡,言澤乖巧地端坐在石凳上,視線随着吳擎蒼而移動,看他一邊在石闆路上走來走去,一邊數落自己。
“你知不知道你還沒有洗清嫌疑,這樣随意走動引起騷亂,隻會讓那些長老們更懷疑你?”
吳擎蒼眉心那個‘川’字随着他說話的語調,很有節奏地扭動着,言澤看了就很想給他戳回去。
“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講話?”
看着吳擎蒼的眉頭擠得快要夾死一隻蚊子,言澤點點頭,“嗯。我是重犯。”
吳擎蒼沒好氣道:“你知道就好……”
然而緊接着言澤又義正言辭道:“但是囚犯也有捍衛自由的權利!”
吳擎蒼:“……”
他怎麼感到一種熟悉的無力感。就好像從前跟徐清澤吵架一樣。
吳擎蒼捏了捏眉心,也跨坐在石凳上,手指在面前年久開裂的石桌上點了點,突然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你知道,這是哪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