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平安院的神女。”
“平安院的神女!”象玉恍然。
*
陳家的營地中此時正熱鬧得緊。陳長貴給李樂天用籬笆圍出來的演武場中,劍影交錯。
場地中心的,是大會上過五關斬六将的李樂天,也是本次大會的黑馬。
“勳貴名門甯有種乎。”這是陳長吉給他打出來的口号。
試劍進行到這個階段,李樂天的聲望已經達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地步。背負上了更多的期望,長久以來深陷泥濘中的某種東西正蠢蠢欲動。
演武場中與李樂天對練的不隻是陳家的劍士。
那個靠在籬笆上,脫去了上衣的,是北方龐家的劍童。龐家的公子已經早早出局了。
那個席地而坐,大口喘着粗氣的,是西南韋家的劍童。韋家的公子同樣也是早早出局了。
還有那個将将被李樂天擊退的,那個圍着籬笆慢走脫了上衣擦汗的,那個累得脫力已經躺在地上望天的,那個環抱雙臂大聲糾正李樂天的動作的。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他們的主人已經出局,但是他們的希望并沒有就此破裂。
他們來自東邊,來自南邊,來自西邊,來自北邊。來自每一個地方。
有的豪氣幹雲,有的内斂沉靜。操着不一樣的口音,流下的汗卻是為了通向同一個地點,所持的劍卻是指向一處。
不止是他們,場地之中,還有白家、仇家的劍士。
白家、仇家絕不容許再有第四個家族來加入這場牌局之中。
演武場中心的李樂天,揮汗如雨。他的劍式正日益利落。
赢定了。陳長貴背負着雙手,意氣揚揚地走向弟弟的營帳。
撩開了門簾,營帳中心立着長杆,杆上挂着一幅長長的挂畫。随着陳長貴的腳步,挂畫的真容也漸漸顯露。
陳長吉出神地看着挂畫,就是兄長進來也不及反應。
那是夜晚一般的黑色長發。女人颔首,破碎的神情似乎在述說着夜裡才能傾吐的悲傷。
“這是平安院的神女。”
“太像了。”
陳長貴捏着弟弟的肩膀。“會赢的。”他說。
弟弟擡頭看向兄長,兄長的眼中散發着無盡的堅定與溫柔。
陳長吉再次看向畫像,畫像裡女人的雙眼好像也在望着他。
“我不能停下。”她說。
“會赢的。”陳長吉回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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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當真是神女便好了。”裴姜熙笑盈盈地說。
“幫中也有兄弟帶有畫像上山。”象玉自告奮勇地說,“回頭我給姑娘取一幅。”
裴姜熙卻一把抓過背簍,說:“都是鑄劍城的劍,質地可靠。價格也童叟無欺。”
兩個男人從回憶中醒過來。
“我就代神女送一次兵器,”裴姜熙挺胸擡頭,“祝幫主旗開得勝。”
杜太白看着她逗趣的樣子,情緒微微停頓。旋即大笑出聲。
在兩個男人之間的縫隙中,裴姜熙瞧見了上山的王伯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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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安哥你糊塗了!”
蘇義山一大早就外出與人切磋了,剛一回來就聽見辛叡恩在歎惋。
“怎麼了?”蘇義山把三把嶄新的配将靠着桌子放下,指了指說:“我剛買來的劍,鑄劍城的。”
辛叡恩卻顧不得這麼多,把蘇義山拉過去,将上午在趙政營帳中發生的事情跟他複述了一遍。
“丞相是想幫你一把,你就答應就好了。何必逞能呢?”
“我覺得我能勝過李樂天。”賀子安笃定又委屈地說。
“我不是認為你勝不過他。”辛叡恩趕緊安撫說,“但是風險再小,那畢竟也是風險。有人願意出面,為什麼要拒絕呢?”
“那李樂天确有過人之處。”蘇義山也點頭說,“他是一定能進入最終角逐的,那個心明劍宗的門人不是他的對手。”
“義山哥,連你也……”坐在長凳上的賀子安有些沮喪地垂下頭。
“是我不對。”辛叡恩蹲到他的身邊,抓着他的手說:“事情已經這樣了,我不該說這許多。”
“我能赢嗎?”賀子安猶疑了,他擡起眼睛來看向辛叡恩。
辛叡恩心一下化了。“能赢的,還有紫電不是嗎?我一直都相信你的。”
賀子安和蘇義山一同看向了放在帳子另一端的劍匣。
“你身後有義山哥,有我,有整個賀家。”辛叡恩雙手緊握着他的右手,堅定地說:“能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