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劍大會如火如荼的進行到後半段,李樂天一路高歌猛進闖入四強,呼聲也越來越高。
他使的是一種趙政從未見過的劍法,無法究其門派。偶爾趙政會覺得,李樂天不像在使劍。
李樂天分明帶了兩柄劍,但一直到目前為止,他背後的那把劍一直未曾出鞘過。趙政一眼看出來了他并非是能雙手持劍的劍客,也許那柄劍隻是起到一種威懾,或是隻是為了有備無患。
沉思中,賀子安撩開了營帳大門的簾幕走了進來。他也進入了四強,明日的戰鬥将會決定他的未來,關乎是否能夠進入最後階段盟主之位的争奪。
營帳中,除了他和趙政以外,還坐着另外三個人。陳家陳長貴、還有白家、仇家兩個當家的老人。
侍者上了水果,斟好了酒,畢恭畢敬地退了出去。
趙政看向離自己更近的賀子安與陳長貴。“這次大會,辛苦了大家。”趙政舉起酒杯:“趙某祝二位旗開得勝。”
兩個老人看向賀子安的眼神中略帶憤懑。如果不是仇家大公子在望星樓落了難,如果不是白家的大公子在龍亭失去蹤影,無論如何也輪不到賀家來與他們平起平坐。
五人飲盡碗中烈酒。
“請丞相放心,”陳長貴逢迎說:“隻要賀公子明日入了圍,我自會吩咐李樂天讓出盟主之位。”
趙政不置可否,大笑誇贊道:“千裡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陳公子識人善用,是我朝之幸。”
“丞相謬贊了,”陳長貴趕緊回應道:“這李樂天本是城中的小鐵匠,上不得台面。舍弟找他來,也隻是為了替丞相分憂,上一道保險。”
“他現在呼聲可是很高。”趙政又轉向賀子安,“賀少俠,你聽見了。陳公子可說了要給你讓位。光耀門楣指日可待,你明日可萬萬不能懈怠了。”
賀子安立刻站了起來,抱拳道:“請丞相放心,杜太白與李樂天的比試我也看了不少,小人有信心赢過他們。”
“你看你,陳公子都說了要讓你。”趙政笑着看向他,又轉向陳長貴:“江湖中人就是這樣,誰也不服誰。陳公子别往心裡去。”
“是小的失言了,既是丞相選定的人,那自然是有過人之處。”陳長貴面帶歉意,他舉起剛滿上的酒碗向賀子安道:
“在下給賀少俠賠個不是,也預祝少俠奪魁。這一碗我就盡飲了。”
說完陳長貴仰起頭,烈酒咕噜咕噜地從脖子裡流淌到身體之中。
*
象玉蹲在山道邊。毛茸茸的松鼠靈巧地扭動着身軀,正順着一旁松樹的主幹向上攀爬。
松樹根系在石縫之中,向着山體外部生長。樹冠整個挑在逾五千尺的高空中。視線越過樹冠,繼續向前延展:那裡是兩面刀削般的崖壁。
崖壁的山石間還挂着白雪,是凝結的雨水。崖壁的底部是一條彎彎曲曲的溪流,溪流不斷向前延伸,一直到萬裡之外的文曲城。
即使在這裡,目光穿過寬闊的崖壁間隙,也能看見那座自己幾度拜訪的都市。裴姜熙緊了緊背簍的肩帶,晃晃悠悠地走向那株淩空的松樹。
背簍裡發出玎玲锒铛的聲響。
“好久不見了。”
象玉望過去,仿佛又看見了那個萬道劍戟背負在身的身影。恍然間又回到了斜月山。
無論看見她多少次,腦海裡都還是出現那個回憶。
“第三次遇見你了。”象玉鎮靜地說。
裴姜熙歪着頭笑着問:“是第三次嗎?”
象玉有些失望,他撇撇嘴:“斜月山的事姑娘就忘了。”
“當然沒有,”裴姜熙利落地說:“你是那個哭鼻子的小和尚。”
裴姜熙伸手去抓象玉的頭發,他下意識想要躲閃,但最終還是站在原地。
“别以為長了頭發我就不認得你了。”裴姜熙笑着說:“你比其他乞丐好,不會邋裡邋遢的。”
“我該把鬥笠還給你。”
“好呀。”裴姜熙把背簍放下,裡面是半個背簍的佩劍。她捏了捏肩膀,扭了扭脖頸。
項頸上青筋隐隐綽綽,透亮的汗珠順着似有若無的青色紋路流下。
“什麼時候邀我去你的地方坐坐?”裴姜熙調皮地問。
象玉舔了一下嘴唇,才要開口。裴姜熙拉着他的手臂,看着遠處說:“快,介紹我給你們幫主認識下。”
象玉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杜太白正從山頂往下走,向着山腰營帳的方向,他的眼睛看着象玉與裴姜熙。
“幫主。”象玉不卑不亢地喊道。
“杜幫主好,”反倒是裴姜熙激動得緊,“我真是雞皮疙瘩都起了,您和試劍台上看着完全不一樣。”
杜太白看着裴姜熙的眼神有些怪異,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他看了看裴姜熙,又轉頭望向象玉。
“我和這位姑娘有過一面之緣。”
“對,”裴姜熙說:“我們在斜月山就相識了,這次特意來給丐幫的兄弟們送劍。”
說罷,裴姜熙從背簍裡随意取出一把,遞給杜太白。
杜太白接過了劍,眼角抽動。“是在斜月山嗎?”他問象玉。
象玉點了點頭,他不明白杜太白想要求證什麼。
“你不覺得她像一個人嗎?”杜太白問道。
象玉于是也認真端詳起裴姜熙。
“姑娘,恕我冒犯。”杜太白面露歉意:“或許你有看過平安院神女的畫像?”
“平安院的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