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出神地想了很久，手術終于接近了尾聲。蕭燃的靈力也跟術前設想的一樣，順着線的引導流動，不再肆意地在體内沖撞。

“接下來便是靜待他正常恢複了。”蘇諾慢慢擦着手，說，“這急救室挺好，我有些不想出去。”她停頓下來，盯着慕雨，等着她接話。

“是因為‘逐出師門’的事？”既然她想多說兩句，慕雨當然很善解人意的接上了。

蘇諾卻沒有繼續接，隻道：“若我沒有猜錯的話……您，應當是斫雲峰的慕長老吧？”

“嗯？”雖然她的确沒隐藏過身份和實力，此時被認出來，慕雨還是有些驚訝。畢竟宗門長老如此多，她也不太在人前露面。

“方才沒空招待，如今我把禮數補回來。蘇諾，有幸得見慕長老！”她行禮，激動道，“慕長老神龍見首不見尾，如今出山，是為了徒兒嗎？”

“嗯，他的情況，呃，你也知道的。”慕雨不太會應對這種熱情，隻是胡亂回了句。

“不瞞您說，蘇諾有一事相求。”蘇諾意圖趁熱打鐵。

應當是說到醫藥費的事了，慕雨眼神盯着别處，不禁緊張了起來。

這短短的一天，為了大徒弟，她身上不僅背着不知道多大的測靈石賠款，還有方才救治他的各種丹藥，手頭實在稱不上寬裕。

她想把大徒弟逐出師門了。

有這種令人頭痛的弟子，慕雨難得共情了門外的長老。等蕭燃醒過來，把錢全賺回來再讓他滾蛋。慕雨暗暗想。

“希望慕長老可以收我為徒。”蘇諾繼續說着，根本不知道慕雨在腦子裡做什麼打算。

怎麼回事？！她怎麼也？

情況不對，慕雨剛想拒絕，隻聽蘇諾繼續道：“往後弟子售賣丹藥的收入，願與師門四六分，略盡綿薄之力。”

那麼話又說回來了。

上來便用這種方式展現了自己的誠意！慕雨剛到嘴邊的拒絕又轉了個彎回去。她微微點頭，示意蘇諾繼續說下去。

蘇諾取出三塊碎裂的玉牌，眼神憤恨。加上慕雨闖入大殿時看到那一出，蘇諾手上已有四塊被震碎的玉牌。

很顯然她在這裡受盡了屈辱。

“如您所見，我遭丹峰排擠并非偶然。宗門大比在近，我怕是擋了峰裡某位的路了。即使沒有今日之事，他們也容不得我，而我，也不願再為丹峰出力。”蘇諾補充道。

“如今不論慕長老的實力，單是您對弟子的這等關切之情，也并不多見。我願轉至慕長老門下，若後來斫雲峰也容不得我，我便自願離去，不會後悔！”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況且她治療大徒弟的人情在前，于情于理慕雨都不好拒絕。

“既如此，我可助你脫離丹峰。”

*

“吱呀”一聲，急救室的大門終于被推開。

收到消息後，趕來等消息的丹峰長老又多了兩位。他們逐一探查過蕭燃的情況，露出不可思議的驚歎表情。

隻有一位長老皮笑肉不笑，遲遲不上前，慕雨認出是當時訓斥蘇諾的長老。

已經沒必要上前了，很明顯手術很成功，而且用的還是“歪門邪道”的辦法。

“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有長老贊歎到。

“是啊，聽聞，操刀的是老馮的學生啊！”有長老拍拍遲遲不上前的“老馮”，恭維到。

馮長老臉上的笑容愈發難看了，塵埃落定，他隻感到臉上火辣辣的疼。就在手術前，他還揚言要将蘇諾逐出師門。

“真是，名師出高徒啊！”長老們一同笑起來，蘇諾沒忍住跟着笑了出聲，連慕雨都因為想到接下來要發生什麼而笑了起來。

急救室内洋溢着含義各異的笑聲，而馮長老隻能聽到無形的巴掌落在臉上的響聲。

“蘇諾，你這次難得……”馮長老開口，想挽回一些面子。

“是啊，難得！”蘇諾接上長老的話，笑的愈歡了，“難得有機會，各大長老在此，見證我脫離丹峰！”

“蘇諾，你真是瘋了！”

這下其他長老也不笑了，他們震驚地看着這對師徒，很顯然事情的發展遠在他們的意料之外。

她扔出四份碎裂的玉牌，很巧的讓其他每位長老都分到了一份。

“這些年在丹峰，你不僅屢屢将我的研究成果據為己有，壓榨我售賣丹藥所得，在我與你推崇的關系戶弟子有利益沖突時，任由種種針對我的‘意外’發生，稍不配合，你便幾次威脅要将我逐出丹峰！這幾塊玉牌，便是鐵證！”

這幾塊玉牌她都有塗上特制的藥水保存，上方殘留的靈力很明顯屬于這位馮長老。

“小兒休要信口雌黃！”沒想到她會這麼快撕破臉，馮長老大怒，放出威壓意圖鎮住蘇諾。

慕雨早有預料，輕輕送出靈力護住蘇諾。她怎會讓小小威壓傷着她的“準徒弟”？

馮長老這才注意到這位低調的“病人家屬”。可惜他并沒有多問的時間，

“老馮，你真是糊塗啊！”旁邊長老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

馮長老的行為無疑變相承認了他做的事，其他長老的心思不免活絡起來。

“蘇諾，你退出馮長老門下，可有其他拜師打算？”

宗門大比在近，若将蘇諾這種好苗子收入自己門下，也是一樁好事。

“哼，我不過是教導方式嚴厲了些，是這小妮子嬌氣！”

馮長老這會也反應過來，再怎麼樣蘇諾也不會退出丹峰，他的操作空間大的很。

今日她如此不留情面，别怪他往後……

“不勞各長老費心了。”蘇諾早猜到這些長老會想什麼，“此處不留我，自有留我處。我會拜入其他長老門下，不過，不是在丹峰。”

“什麼？！”已經徹底撕破臉，馮長老也不演了，他面色扭曲，“黃口小兒，不過是在醫術上取得了小小的成就便妄然自大，我看誰願意留你！”

“誰願意留我？宗門大比上便知。”因為慕雨不願旁生枝節，蘇諾便沒有直接報上名号，她賣了個關子，“屆時，長老可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