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們惋惜不已。

朝瑤的天資極好，不管是放在這輩，還是他們這代，都能排進前十，加之血脈特殊——

雖然不排除日後的反噬可能，但在當前，她面對妖精鬼怪時，優勢得天獨厚。

他們一點也不擔心她會被咬，甚至還擔心，不被咬。

連最毒的僵屍都能毒死，何況别的。

縱然蜀山強盛，這般變态的弟子，也是少見非常。

這這這、這怎麼能傷到腦子呢？

衆人歎了口氣，交談對策，“這絕對是腦子有病，好——”

朝瑤：“我沒病，我腦子很正常。”

“那很棒了。”長老回應一句，根本沒放在心上，有病的都說自己沒病，他們重新交流：“好在道心未損，起碼知道化生個雞出來。”

總比陰邪之物來得好。

這代表她潛意識裡，還有着拯救自己之心。

最終，衆人綜合意見，商讨出一個能讓諸人皆信服的緣由，朝瑤的病，源于數日前和變異雌雄多頭蟒的一戰。

蛇是陰毒之物，又從龍，沾龍性，但性子卻與龍截然相反，冰冷無情，喜陰不喜陽。

也有說蛇類是修行人轉世，因嗔恨心重，無法成就，所以化作蟒蛇，受蛻皮之苦，磨練心性。

這點在民間傳說中也常有耳聞，例如薩滿文化裡的四大門，不管是胡黃蟐蟒，還是胡黃白柳，“蛇仙”都占據一席之地。

她當是經脈寸斷，無力自護時，陰毒之物進了體内，自身實力又未徹底恢複，二者誰也不能壓倒性勝利，積壓在靈台，這才造成了神識混亂，不過現今雞已出現，當是靈力開始運轉，驅除陰毒，恢複隻是時間問題。

長老又問些問題，确定她除了對曲挽檀和自身的認知有錯誤外，旁處皆無異常。

傷感之于，又不禁豔羨。

掌門真是好福氣，膝下弟子生病都如此會生，不影響修煉。

素來淡定不已，從未變過臉色的沈掌門今日都忍不住抽動了下臉皮。

沈掌門：“…………”

這福氣給你們要不要啊。

天下間的人，不管他或她，多麼出衆，多麼泰鬥，多麼站在此行山巅，他們見到自己弟子時，第一反應都一定不是欣喜，而是想閉關。

而且他怎麼總有種，未來的某日，自己的臉要被她給丢盡的想法。

朝瑤站在原處，注視着長老們一個個離去，終于，房間内隻剩下她，沈掌門，以及暫未離去的朱長老與謝靈徽。

忘神丹的藥效漸過，朝瑤站在原處，回想剛剛發生一切，腳趾忍不住摳了摳地。

“經過今日，我算是聲名盡毀了。”朝瑤生無可戀，眼前又無人可訴說，隻得找系統。

【沒關系，明日也許還會再傳遍整個蜀山。】

“……閉、嘴，好、嗎？”

不會安慰人可以不安慰。

迎着三雙視線，朝瑤站在原地，目不斜視。

沈掌門：“朝瑤——”

“嗯？”她緩了緩，接道，“我……我應該沒病，不需要治療。”

她印象裡，上個腦子有病的最終的治療方法是引天雷來劈。

沈掌門再度恢複八風吹不動之态：“嗯。”

他有了将朝瑤暫時送離蜀山的想法。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長老并非愛搬弄口舌是非之人，可時間長了，相交的弟子間總會透出三兩風聲，于朝瑤此刻的腦子而言，絕非好事。

他該尋個借口。

沈掌門沉吟稍許，壓下思緒，擡頭，滿目慈愛，溫和笑道：“你确實沒病，有病的是他們，他們修道修瘋了，不擇手段，要拆散你和曲姑娘。這樣，你先回去休息，為師晚些過去看你。”

【蜀山真是個好門派。】見證全程的系統不禁感慨，【很久沒見過正直人如此多的修道之地了。】

朝瑤：“……”

隻有她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朝瑤轉身走出，臨走前，想起什麼，來到謝靈徽面前，繞了圈，再目不斜視地從他面前路過。

謝靈徽：“。”

系統：【。】

【你這是——】

朝瑤：“你不是說了，自從見過男主後，我每天都像鬼一樣纏着他，陰魂不散，神出鬼沒，今日的纏完了，晚上我要睡覺，不準備執行任務。”

系統：【……】

為男主默哀，燃蠟燭。

也不知道，你未來的生命，該如何的異彩紛呈，驚喜不斷。

-

朝瑤走後，房内再陷入寂靜，朱長老小聲告訴謝靈徽，這算是意外情況，蜀山平時不是這樣的。

謝靈徽：“懂。”

他已經體會過了，深深地體會。

朱長老：“不過你也算長了見識，掌門少有如此為難之時。”

而半個時辰前，朱長老還在和他講，沈掌門心性如何穩。

朱長老還在說：“你日後若是遇見朝瑤，麻煩照拂一二，如果發生讓你措手不及不知如何回應之事，也不要計較與過多苛責自己，掌門這般風雲人物都無可奈何，何況我們這等心性暫時略遜一籌之人。”

話音落地，謝靈徽聽見腦子裡一聲憤憤哼哧。

心魔顯然被朝瑤給氣瘋了，上次明明都要得手了。沒想到謝靈徽雖讨厭朝瑤，卻沒想要殺之而後快。

股似冰般的冷意沿着四肢百骸遊走，謝靈徽并不理會。

謝靈徽：“……懂。”

話音落地，面前人忽擺正臉色，謝靈徽察覺到身上落下一視線，他擡頭，正與沈掌門對視。

沈掌門驚疑不定，臉色明顯愕然。

良久，眉頭微蹙，神色僵直古怪。

朱長老：“？”

這是，難道弟子還沒好，掌門又被刺激瘋了？

朝瑤威力如此大的嗎？

沈掌門目光落在謝靈徽身上，謝靈徽有一瞬，覺得自己被完全看穿了，從裡到外，但隻一瞬間，片刻後，一道柔和的光自身上亮起，替他隔絕所有探查視線。

沈掌門微蹙眉，卻也知曉，謝靈徽與其他蜀山弟子有異。

可他——

難不成，是他想多，又或者神思太過，被刺激到。

謝靈徽如今雖是蜀山的人，内裡流的卻是衣家的血，日後肩上要擔的，也是衣家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