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戌時,前來祝壽之人陸續到達既定場地。
朝瑤三人也随着曲家人流入場。
不得不說,燕家還挺會享受的,眼下月升中天,月光傾瀉而下,又沿着湖間小築靜谧流淌,湖中蓮花大開,層層疊疊挨擠在一起,風一過,荷香便盈滿鼻腔。
朝瑤深嗅了兩下,發現靈力開始自動運轉,不止她有察覺,甫一進場的修士也都輕揚眉梢。
怪不得選在這——
正想着,一位燕家子弟便蹿了出來,一闆一眼介紹:“此處花名月華菡萏,香氣清新淡雅,沁人心脾,聞之可靜身心,養靈台……”
朝瑤轉頭找謝靈徽,二人對視一眼,重心迅速偏離:“這裡的藕一定好吃。”
傳言中謝靈徽不近人情、性子鋒利桀骜,唯求巅峰,實際接觸下來,他有個非常顯著的特點,愛吃。
謝靈徽果真意動,視線不自覺地向湖裡掃,嘴上沒說,腳步卻不自覺慢下來,兩人從中間逐漸落後到最後一排,并摸向湖邊,朝瑤放風,謝靈徽目不斜視地出劍,一個來回,手中便多了兩個藕。
待有人來,朝瑤一個口哨,謝靈徽面色不改地收劍,把藕收進儲物袋。
路過的燕家子弟詫異望來。
朝瑤不閃不避,吹了個又長又響的口哨,毫不在意衆人眼光,在衆人的注視下,大大咧咧擠進曲家的隊伍,反正蜀山從不在這種場合裡摻和,不怕在大庭廣衆下被認出來。
各家落在她身上的路線改為落在曲家衆人身上。
曲家衆人:“……”
三人坐在最後,謝靈徽把剛拔出的藕拿來,用小刀削了削,又切成薄片,兩人自己先嘗嘗,好吃了再挖點。兩人一人一片,嚼吧嚼吧,品嘗到味道後,又齊齊一聲嘔。
朝瑤抖了抖身子,告訴曲挽檀:“幸虧第一個沒給你,太難吃了。”
典型的中看不中用。
曲挽檀卻還是嘗了嘗。
……她不想自己現在究竟在想什麼,她無從捋清亂糟糟的情緒,隻知道她再不想如從前般,收斂所有情緒,小心翼翼地成長。
而改變的第一件事是什麼呢?
曲挽檀心想,可能是放開心扉,卻加入他們吧,不去在乎任何人的眼光。
所有事情,隻關心自己想不想,願不願。
她想加入他們,也想保護朝瑤,而不是讓她一直站在自己身前,抵擋本該落在她身上的傷害。
這麼下來,她一定會成長的吧。
曲挽檀:“嘔!”
朝瑤:“……”
她問系統:“為什麼白月光不相信我?”
【大概是你太愛演了吧,已然失去信任。】系統簡評。
剛說完,曲挽檀看着咬了口的藕,隻覺眼裡進了沙,忍不住揉了揉眼,等看到周遭兩人看來的擔憂視線,說出心裡話:“我是開心的。”
有朝瑤在身邊做依靠,許多事做起來,好像并沒想象中的難。
朝瑤都不在乎,她為什麼要在乎。
雖然現在做起來很難,但人又不是活在一時,總會變好的,不是嗎?
朝瑤想歪了,痛心疾首,對系統道:“我的白月光被刺激成什麼樣了!她若有三長兩短,我要讓整個曲家陪葬!”
【……】他們現在,應該、或許、大概甯願自己已經死了。
曲家衆人不知道時間是怎麼流逝的,隻知道,太難熬了,每瞬都被無限拉長。
尤其是衣家和謝家人入座時,不經意路過,卻不小心看見什麼,倏然凝注,雙眼猛睜,目光震然。
這這這這這——
幾人對視一眼,交換信息,又期期艾艾看回去,小心翼翼想求證,謝靈徽根本沒看他們,兩家人他都熟悉,不會做他沒主動開口,對方大張旗鼓宣揚他身份的事。
尤其在外面。
兩家人:“……”
他們觀察,等發現謝靈徽是坐在兩個妙齡姑娘身邊時:“。”
他們倒吸一口涼氣。
嘶——
這是他新找的練劍對手嗎?這兩位姑娘到底什麼來曆,實力恐怖如斯,竟能和他坐下言和。
他們是真沒向别處想,他們不了解别人,還不了解謝靈徽嗎?
這種滿腦子都是劍的男人,狗都不談好嗎!
領頭人問了下身後随行長老,對方回那地前面做的是曲家人,領頭人記住,望向曲挽檀和朝瑤的方向發出感慨,沒想到小小一個曲家,竟也卧虎藏龍。
江山代有才人出,他們很感動。
感受到目光的曲家人絲毫不敢動。
這就是兩家的威懾嗎?告訴他們,要好好對待自家的小輩?
他們瑟瑟發抖,如履薄冰,隻想高唱一句。
……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