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先皇後的生忌在半年後平安松了口氣。
半年,應該足夠她找到辦法進去坤甯宮。
這天起,平安就在郭樹的許可下頻繁的出入冷宮,借着為郭樹辦事的名頭在宮裡各處打探消息,既是打聽崔慎知的為人處世,也是打探先皇後的往事,以及坤甯宮的情況。
崔慎知的故事她聽了很多,聽來聽去都離不開‘風光霁月’以及‘心懷天下’這八個字,仿佛崔慎知是個完美的聖人。
得出這個結論後平安隻覺得好笑。
這些宮人是傻子嗎?一群隻能低着頭在崔慎知面前張口閉口都是奴才的人,居然把踩在他們頭上發号施令的崔慎知當成了聖人頂禮膜拜?活該一輩子出不了頭。
再說了,真要心懷天下,這位好太子怎麼不可憐可憐冷宮裡那群廢妃呢?她們一個個都餓得面黃肌瘦的不說,三不五時的還要挨一頓打,丢了性命的也不在少數,這個時候那位好太子怎麼不出現了?
至于先皇後的事平安打聽到的就不是很多了,畢竟先皇後已經去世十五年了,這宮裡的宮女都換了幾批了,加上離先皇後最近的那批宮人都去世了,所以還記得先皇後的人并不多。
總之他們說來說去都是一句話。
先皇後是個好女人,是個很好很好的女人,好到近乎完美的女人。
沒了。
這話跟清雅天天挂在嘴邊吹捧先皇後的廢話有什麼區别?
平安隻覺得無言。
且不說先皇後要真是個近乎完美的女人,那皇帝怎麼會不愛這件事,畢竟人都是有劣根性的,或許皇帝就是看到過于完美的皇後自慚形穢所以沒法愛上她呢?
但一個近乎完美的女人,會蠢到明知道産子就是過鬼門關,卻什麼準備都不做,以至于她拼了命生出來的孩子淪為貴妃手裡的棋子,被貴妃哄得把仇人跟仇人的女兒當做親人一般親近照顧?
平安可不信。
至于坤甯宮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在坤甯宮裡伺候過的人不是到了年紀出宮去了就是沒了,所以别說是溜進坤甯宮的辦法了,就是坤甯宮裡的房屋布局都沒幾個人知道的。
看來得從清雅身上想辦法了,畢竟清雅可是在坤甯宮裡待過的,總該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可以避人耳目進到坤甯宮裡去的法子吧。
平安在心裡暗暗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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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揉了揉臉,擺出清雅最喜歡的天真單純,在她看來是傻得冒泡的樣子後才去到了清雅身邊,挽着清雅的手嬌滴滴的喊了聲娘。
清雅知道平安是裝的,也知道平安這幅模樣必然是對她另有所圖有所圖,但是看着平安跟傅韻錦本就有三分相似,加上神情後變為五分相似的臉,還是忍不住軟了心腸。
“說吧,又想要我做什麼。”
“娘,您這是說的什麼話,我是您的女兒,怎麼可能有事要您做才來找您呢?我就是尋思自我們母女已經很久沒有正經說過話了才來找您聊聊天的。”
清雅斜睨了一眼平安說道:“那好,你待會兒說什麼我都不會答應。”
“真的嗎?”平安臉上笑容不變:“我想要去坤甯宮為您最為崇敬的先皇後上柱香,您也不願意告訴我溜進去坤甯宮的法子嗎?”
“你說什麼?!”
清雅震驚的看着平安,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這還是平安第一次主動跟她表示想要靠近傅韻錦。
以往清雅不是沒有跟平安提起過傅韻錦,但不管她說什麼,平安的臉上都隻有不屑跟不耐煩,被她罰過幾次後才收斂了些,變為了不在意,卻也從來沒有提出過這樣的想法。
“你怎麼會…平安,你為什麼…”
看着清雅語無倫次的樣子,平安有些嫌棄的扁了扁嘴。
不是嫌棄清雅,是嫌棄先皇後。
明明是她跟清雅在冷宮裡相依為命,明明是她讨好郭樹清雅才能在冷宮裡歲月靜好,明明她跟清雅才是血脈相連的親母女,結果到頭來在清雅的心裡她永遠都在先皇後之後。
所以她讨厭先皇後,哪怕先皇後早已作古也一樣讨厭。
“我這不是聽人說先皇後的生忌快到了麼,就想起了您平日裡在我耳邊誇先皇後誇得我耳朵都要起繭子的那些話。”
“如果她真像您說的那麼好,那她死後應該是到天上當神仙去了吧;如果她真像您說的那麼好,那她應該會有求必應吧;如果她真像您說的那麼好,那我求什麼她應該都會答應吧。”
比如榮華富貴,比如太子的心,比如至高無上的權利。
平安雖然沒有說出來想求的是什麼,但是看着平安臉上的神情清雅也能猜到一二,必然不是她所希望的,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平安是傅韻錦的親女兒,是傅韻錦唯一的女兒,是傅韻錦拼了命也要護住的女兒,難道她還能攔着平安去祭拜傅韻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