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
隻是…
“平安,我可以告訴你怎麼溜進坤甯宮,但是你光知道這個也沒用啊,你又不能離開冷宮,也不知道坤甯宮要怎麼走,你就算知道了…”
“娘,我沒跟您說過嗎?”平安打斷了清雅的話說道:“我在郭公公的幫助下已經出去冷宮好多回了,這宮裡隻要宮人能去的地方,要怎麼走我都已經爛熟于心了,包括坤甯宮。”
“什麼!你已經出去過了?!那你有沒有遇到貴妃?!”
“有啊,說起這個…”
“她有沒有注意到你?有沒有對你做什麼?有沒有跟你說什麼?”清雅一臉驚恐的打斷了平安的話,問都不問就扒起了她的衣服,确認她身上沒有任何受傷的痕迹後才松了口氣,跌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大口喘着氣,仿佛是受到了驚吓一般。
平安眯了眯眼睛,心裡有了個不好的猜測,因為清雅的表現得太異常了。
“娘,您實話告訴我,您跟貴妃…是不是有仇?或者說您求着郭公公進冷宮,不惜違反宮規犯下穢亂後宮這樣大的罪過,試圖母憑子貴讓人把您帶出宮去,是不是因為得罪了貴妃?”
清雅沉默片刻後點了點頭。
“怪不得…我說您一個好好的宮女,到年歲就可以出宮去了,怎麼還巴巴的跑冷宮來無媒苟合生下了我,合着是這個原因,不過您不用擔心,我跟您可不大像,貴妃她看不出來什麼的。”
“再說了,我之于貴妃不過是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蟻,她才不會管我長什麼樣呢,所以您就别擔心那些有的沒的了,趕緊把溜進坤甯宮的法子告訴我吧。”
清雅定了定神,這才仔仔細細的把她當年帶着平安偷溜出坤甯宮的路徑告訴了平安。
按捺不住的平安第二天就按照清雅說的,跑到坤甯宮附近的小樹林等着,一直等到天都黑了,才趁着值守宮人換班的間隙跑到那個狗洞附近鑽了進去。
*****
平安本來就是想試試清雅說的法子過去十多年了還可不可行,要是可行就順勢去正殿找找,看看哪裡适合藏人,不易被人發現,可是到了坤甯宮正殿的門外她就陷入了遲疑。
不知道為什麼,對于坤甯宮,她有股莫名的熟悉,好像她來過這裡,不僅如此,還有種被人窺視的不舒服的感覺,好像有誰暗處盯着她。
可她明明沒有來過這裡,是不應該覺得熟悉的,至于被窺視的感覺…
平安眼神一凜,小心翼翼的跑到窗戶邊推開了一條縫,卻隻看到了空無一人的正殿,裡邊隻有先皇後傅韻錦孤零零的靈位以及數盞長明燈。
傅韻錦。
這個名字平安倒是不覺得熟悉,畢竟傅韻錦再不受皇帝待見也是先皇後,更是太子的生母,誰敢在這宮裡直呼她的大名?
平安再三确認了正殿裡沒有藏着人後才從窗口爬了進去。
就在她走進去的一瞬間,不知道哪來的一股邪風吹了過來,把傅韻錦靈前的香爐給吹到了地上,爐裡的香灰灑了一地,還沒燃盡的,不知道是誰點上的香也落到了地上,掙紮着閃了一會兒後歸于沉寂。
平安連忙跑了過去把香爐撿起來,又盡力把香灰都弄了回去,再借助一旁長明燈的火重新點燃了那三炷香,端端正正的插回了香爐裡。
*****
平安是不信鬼神的,隻是清雅信,所以她才在清雅面前說出那些話來,給彼此一個說得過去的借口罷了。
她可不信傅韻錦一個活着的時候占盡天時地利都輸的一敗塗地,既不知道借前朝勢力打壓貴妃,也不知道找人來分走貴妃寵愛的蠢貨能幫上她什麼忙。
所以平安把香插回香爐裡後,看都沒看靈位一眼就找起了藏身之處,自然沒看到靈位後邊挂着的傅韻錦的畫像,也就沒有發現她跟傅韻錦的相像之處。
平安在正殿裡找到了好幾個适合藏身的地方後就打算離開,因為她總感覺這坤甯宮有些不對勁,隻是她剛走沒幾步,就看到剛剛還什麼都沒有的地面上有一張紙靜靜的躺在那裡。
她雖然不信鬼神,但看到這有些詭異的情況心裡還是沒忍住犯起了怵,身上也冒出來了雞皮疙瘩。
她繞開那張紙去了殿外就打算離開,但是心裡又冒出來了不合時宜的好奇心,于是掙紮了片刻後,她随手撿了根樹枝又回了殿内,站在遠處伸長了手小心翼翼的挑開了那張紙。
上邊是一首寫得非常直白的像是兒歌一樣的東西。
為什麼平安看到就知道那是兒歌,而不是打油詩呢?
因為看到紙上内容的一瞬間,平安的腦子裡就想起了一個旋律,一個她從沒聽過卻很熟悉的,仿佛是刻在她骨子裡的旋律。
好像有個人曾經用滿是愛意的聲音給她唱過無數遍,從黑夜到白天,又從白天到黑夜。
然後平安就驚訝的發現她哭了,她看着一張不知道從哪來的紙哭了!
這太可怕了!
這坤甯宮太邪門了!
平安吓得轉身就從坤甯宮裡逃了出去,仿佛身後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追她一樣。
她離開後,夜風又吹了起來,坤甯宮裡出現了像是女人如泣如訴的聲音,仿佛是誰的魂靈不願離去,等待多年終于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一樣,發出了既開心又悲傷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