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其中,是一股濃郁墨香。
她的第一感覺是,這是一個獨屬于太子的,不屬于她的地方。
便不免斂聲屏息起來,但剛剛喝了幾杯酒下肚,氣息難免粗一些、熱一些。
正中一張黃花梨大案,案上一方端硯,硯旁排列着幾支湖筆。
案上堆疊着幾本書,有一本極眼熟的,尹采綠心裡一咯噔。
四壁皆有書架,書架旁擺着幾個青花瓷瓶,瓶中幾束已經幹了的臘梅。
側面設有屏風,屏風前設一矮幾,幾上香爐飄出青煙,燒的檀香。
“我是想問,是想問……”尹采綠側頭,問什麼來着。
她看了一眼懷中的本子,又道:“想問,府上下人若有親戚去世的,皆是給四十兩撫恤銀子嗎?是否有些太多了。”
趙清看了她一會兒,叫她在黃花梨大案側邊的椅子上坐下。
“太子妃若有意見,改了便是,此事不必問孤。”
太子素來願意體恤下人,遇到這樣的事,都是多給的。
他捏了捏眉心,有些疲倦,坐在黃花梨大案後面的椅子上。
尹采綠擺手道:“妾沒有什麼意見,妾就是來問問。”
書房的窗外種着幾株修竹,灑在地面上的光影時而晃動。
趙清答:“那就照例。”
可他又想起,何時府中下人的親戚去世,給了四十兩的。
他朝她伸出手:“拿來孤看看。”
尹采綠一邊遞給他一邊指給他看:“殿下看,仆婦王嬷嬷的侄子去世了,便給了王嬷嬷四十兩撫恤銀子。”
趙清蹙着眉頭看了一會兒,笑道:“瞧你,必是熬了這麼晚的緣故,字都看漏了,看到這句話沒,王嬷嬷的弟弟是咱們府上的馬夫,王嬷嬷的侄子是家生子,撫恤銀子自然要給得高一些。”
“哦。”尹采綠有些尴尬,她不是看漏了,她是認不得那幾個字。
她小心打量太子神色,太子好像沒有懷疑。
太子唇角挂着笑,不知想到什麼,伸手撿起桌上那本《玉屑集》。
尹采綠心裡又是咯噔一聲,不過剛剛喝了酒,膽子要比尋常大一些,随機應變就是了。
趙清其實是第一次翻開這本詩集,他頭一次好奇起來,太子妃會寫出什麼樣的詩。
太子妃在他的印象裡,是極可愛的一個人,雖看上去極守規矩,内心必有另一番靈竅。
太子正要翻開,一隻手又撫上了他的手背。
尹采綠站起身,走到太子身邊,将他翻了一半的書,又蓋了下去。
“殿下,這麼晚了,就别看了。”
趙清翻過手背握住她的手,溫和笑道:“那孤送太子妃回去。”
尹采綠覺得自己過來找他本就不該,又要他送自己回去,他明日還要早起上朝,更是不該。
便推脫開:“妾自己回去就行,太子要早些歇息。”
趙清怎會同意她獨自回去,便堅持要送。
尹采綠将他按下:“不如,妾陪着太子,在此處歇下吧。”
想來想去,這倒是最好的辦法了。
屏風後便是一張橫榻,太子平日處理公務累了,便就直接在這裡歇下了。
趙清無奈:“靜蘊,不可如此。”
書房莊重清淨,二人怎能一同歇息。
他拉住她的手,尹采綠又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他在叫她。
看着她怔怔的模樣,趙清又覺得她甚是可愛。
他聞到她身上的酒氣。
“靜蘊愛吃酒嗎?”
尹采綠眨眨眼,她身上的酒氣有那麼重嗎,不過喝了五六杯而已。
“有酒味嗎?沒有啊。”
趙清往後避了一些:“有的,有的,靜蘊以後不要在有客的時候喝酒,以免,以免誤事。”
尹采綠笑得腼腆,頰邊凹出兩顆梨渦:“妾酒量好着呢,不會誤事。”
她伸手摩挲着太子的唇,索性埋頭印了上去。
太子唇軟,她印了重重一下,又松開,太子唇變得紅了。
趙清臉騰地紅了,太子妃若有此需求的話,來都來了,他也不好推開的。
太子妃身後正懸着“心正則筆正”五個大字。
尹采綠今日渾身溢出些風流天性來,趙清瞧着,她那雙狐狸眼,明顯是在勾着他的。
他往前了些,太子妃背抵在書案上,筆架上懸着的湖筆輕微晃了晃。
“太子妃,跟孤去榻上。”
尹采綠回頭看了看桌上懸着的筆,點點頭,又恢複了乖順溫和的模樣。
太子站起身,拉着她的手,二人到了屏風後的榻上。
他将太子妃牽到榻邊坐下,叫她稍等。
随後獨自到書房内各個角落滅了燈。
尹采綠感覺到他湊上來,随後是一陣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