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什麼感想?
尹采綠一邊思索着,一邊挪動腰肢。
面上還極認真地看着太子手中詩句。
臉往下湊得近極,輕聲道:“這是何意呢?”
趙清腿上悠悠落下了兩瓣臀,太子妃正端端坐在他腿上。
“孤問太子妃呢。”
尹采綠琢磨半晌,答:“有花有草的,妾心裡,自然是高興的。”
趙清都沒顧得上她為什麼要坐他腿上,指着詩中某一句繼續問道:“靜蘊,你既然是高興的,為什麼這句要這樣寫。”太子問得很溫柔,生怕言語戳傷了她。
尹采綠眼珠子往書裡盯得越發用力了,搖着腦袋,似乎在想,換個方向看這個字兒,能不能看明白。
趙清蹙眉看她腦袋,覺得她無論如何不像是能寫出“一襟愁緒葬花魂”這樣詩的人。
她到底哪兒來的愁緒。
尹采綠心裡卻想,這句到底是什麼東西。
“殿下,這句怎麼了嗎?”
她扭過身子,面向他,有一種破罐子破摔叫臉不紅心不跳地理直氣壯。
她眼睛下移,從他的眼睛移到他的唇。
“你讀讀這句呢?”太子道。
話還沒說完,那吻來得很快。
尹采綠往他臉頰上輕啄了一下。
太子面無表情。
“妾不讀。”
趙清臉色變得黑了些,隻問她:“為什麼?”
尹采綠又要親上去,趙清撇開頭,制止了她。
又聽她道:“年少之作,遣詞造句還不成熟,不想讀。”
趙清面色愈發疑惑,良久,他問出一個極為荒唐的推論:“太子妃,你是不是不認字。”
這句話可以是開玩笑的語氣,但他問出來以後,腿上坐着的人瞬間僵硬了。
趙清捏了捏眉心,不難想清楚關竅。
對女子而言,才名可極大增長自身名聲,若小姐實在無才,家中又有能力和資源,自可叫人替小姐寫詩,幫小姐揚才名。
這本詩集雖讀得出來是同一人所寫,卻沒有任何一個字讓趙清覺得,是眼前人所寫。
他托着她的腰讓她站起來,随後将詩集丢進了廢紙堆裡。
尹采綠覺得太子定是生了大氣,便一動不敢動,斂聲屏氣,頭垂得很低。
趙清隻是在想,母後怕也是被薛二小姐的才名給騙過去了,才說她堪為太子妃。
趙清倒是想問問,又不知道問誰:“字都認不全,如何堪為太子妃?”
再一回眸,這女子已垂首站在角落,孤身倚壁,風搖竹影。
“你過來。”
他又一次朝她伸出手。
尹采綠搖頭,她覺得自己命不久矣。
“太子妃,你過來,孤教你認字。”
趙清覺得,事已至此,也沒别的辦法了。
太子妃也還是有許多可取之處的,也不好為此就推翻她的長處。
太子妃很好,隻是與母後的眼光稍微有那麼一些些偏差。
不認字罷了,他教會她不就行了。
想到這兒,他佯裝嚴厲:“孤看你便是小時候調皮,不聽夫子的話,這才學了個半竹簍子,在孤這裡可容不得你偷懶了,這次必須學會這本千字文。”
說着,他從書架上取下一卷簡牍,上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字。
尹采綠還害怕着,哆哆嗦嗦道:“殿下,殿下要教妾識字?”
趙清手掌還朝她攤開,坐在圈椅中,倚着靠背:“太子妃不識字,那些人要笑話孤,所以太子妃,還請你配合一下,過來認字。”
尹采綠踱步過去,還不忘囑咐太子:“殿下,妾不識字一事,還請不要與母親說。”
趙清端詳她幾眼,道:“你母親費心送你去外祖家長大,若知道你庸碌至此,定會傷心,孤這就教你學會,定不叫她老人家傷心。”
外祖家疼愛外孫女兒,是常有的事情,薛夫人定也沒料到,自己好好一個女兒,竟被溺愛成這般。
再看她執筆寫上幾個字兒,趙清再次明了,父皇派去隴州的那些人搜集來的書畫墨寶,都不是她本人手筆。
看來他得幫太子妃一直瞞下去了。
“太子妃,描摹字體時,背要再端正些,手腕懸空。”趙清抵在椅背上看她。
尹采綠提筆寫着寫着,小腰一扭,屁股又往太子腿上一坐。
誰叫這裡隻一把椅子。
撂下筆,扭頭看他:“妾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