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采綠覺得款款而來的溫柔淺磨總不如起伏難持之感來得熱烈。她有時候真想翻身做主了。
趙清隐忍間,臂上青筋畢露。
芳嬷嬷在門外都快打起瞌睡來了,隻覺今晚過得格外漫長。
“善和,你去守着爐子,随時備好熱水,我先打個小盹兒。”
“嬷嬷先歇會兒吧,奴婢去看着就是。”
水是一直得備着的,有時候主子興起了,丫鬟們整日都歇不下來,一波水剛送進去,不一會兒,又叫第二波了。
“隻是太子與太子妃今日怎的折騰了格外久。”
芳嬷嬷還不忘睜眼低聲訓斥一句:“不可議論主子。”
善靜道:“可裡頭沒聲兒了,奴婢是在想,别是早歇下了吧。”
就在善靜這話音剛落下的一瞬,裡頭又有聲響了。善靜覺得,那像廚房裡握着木杵搗蒜的聲音,又像她與善和一起晾一條剛洗過的棉被時,一人拉着一頭用力抖動的聲音,濕潤而沉鈍。
這回比往常的動靜都要來得大,來得久,等芳嬷嬷一個盹兒打醒了,這聲兒也停了。
忙張羅着:“快,備浴桶。”
趙清從榻上翻身起來,披上外袍,親自替太子妃擦拭了,又見她面色紅潤、嘴角含笑,撩過她額前的發。
汗流珠點點,發亂綠蔥蔥。
太子溫聲道:“芙蓉不及美人妝。”
太子妃檀口微張,輕喘着氣,歎了一聲,翻過身去。
她不禁想着,太子若使全力,真是叫她險些承不住呢。
分别沐浴好,并排各自睡去。
卯時,太子去上朝前,對太子妃道:“孤申時回來接你,晚上宮中家宴,父皇吩咐的。”
尹采綠睜開眼,太子正站在榻前穿衣,金黃色的蟒袍加身,頭戴頂銜紅寶石的冠冕。
她坐起身,伸手覆上他腰間玉帶。
“讓妾來吧。”
她半跪在床沿,身上松垮垮罩着寝衣,趙清見她起來了,便松開雙手,兩隻胳膊往兩側平伸出去,任由太子妃替他穿衣。
每一顆盤扣都要扣得嚴絲合縫,太子妃動作專注,剛睡起來,鬓角的發絲還往上翹着,跪立的姿态卻是筆直端正的。
若再仔細一看,眼尾還沾着目垢。
太子妃從太子腰間一路系到領口,又将太子冕旒扶正,撫直額前懸垂的玉串。
待一切都整理妥當,太子妃端視他冠冕,目光落在玉串上,太子一眼望進她眼裡。
太子妃偶然與他對視,又匆忙挪開。
指尖輕輕擦過他的耳廓,随後撤開了手。
太子透過冕旒看去,她低眉垂首,長發皆虛攏在肩頭,白色寝衣,身形纖細,玉頸斜傾,安靜而柔順。
自有千般韻味,叫他窺品。
舌尖滾過前磨牙,他隻将手蜷在腹前,臨走時道:“太子妃在府中等孤回來。”
尹采綠将眼眸子翻開一個角,悄然看他離去,明黃錦袂,玉帶垂輝。
“殿下。”
她從榻上下來,踩着繡鞋笈步過去。
趙清回眸,額前玉串相撞,泠泠交鳴。
尹采綠行至太子身前,先是注視,而後墊腳在他臉頰留下一吻。
随後又替他扶正玉串。
“殿下慢走,妾恭送。”
趙清再去看她,便又是俯身玉立,萬福之儀。
太子走後,丫鬟仆婦們進來伺候太子妃起居。
用過早膳後,尹采綠尋了處敞廳獨自翻看賬本,若有不會的,便圈出來,留着晚上問太子。
待身旁丫鬟仆婦都走了以後,翠影才現出身來。
尹采綠便知她是有話要說,便放下筆,耐着性子看向她。
她對翠影說不上是有什麼不滿,翠影是薛夫人的人,尹采綠不願得罪,敬着最好。
“翠影,有什麼事?”
“一連幾日過去了,我就是來問問你,夫人說的事情,可有進展?”
翠影見她端端坐着這般模樣,腹诽:自她成了太子妃,架子還真給她端起來了。
尹采綠側頭,原來是說爵位承襲一事。
她早說過了,太子也早就答應了,就等皇上的意思了。
尹采綠朝翠影抿唇笑:“翠影,你放心吧,我已經向殿下提過此事了,不過殿下說,他做不了主,隻能問問皇上。”
翠影蹙着眉,她昨天在書房外偷聽到,太子與皇上現在關系并不好,說不定他自身都難保了。
尹采綠就聽見翠影沒頭沒尾的一句:“也不知夫人當初讓你嫁太子到底對不對,别從一開始就走錯路了。”
當初二小姐名聲在外,就算不嫁太子,京中擇一高門公子,也是随意可為的。
不過眼前人不是二小姐,她嫁給太子,太子赢了,薛家一同沾光,太子輸了,她便自己承受。
尹采綠聽着翠影又叽叽歪歪說了一堆什麼,她也不進腦。
見文文從遠處過來,翠影才閉了嘴。
文文面上高興,尹采綠便問他:“文文,你怎麼笑得這麼高興?”
文文道:“殿下今日也不知怎麼的,在殿上竟與三皇子吵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