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采綠怔住,還真忘了這件事了,可眼下翠影又催得急,若她再不應,翠影怕是要找夫人告狀去了,她不想被夫人認為自己是忘恩負義的人。
“那就今天晚上吧,如何?”
尹采綠小心道。
翠影點頭:“你要怎麼做?”
尹采綠雙眸澄澈:“我晚飯時便與太子直說,就說我把你當做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叫他擡了你。”
翠影皺眉:“這樣可行嗎?”
尹采綠默默垂下頭,翻開一雙眼:“那這還不行的話,難不成你去爬床?”
爬床說出來實在難聽。
但不得不說,太子妃願意親自向太子提這件事,已是極為體面,又極為盡心的做法了。
翠影挑不出她的錯。
“那好,那你便先提一下,你就說,你拿我當好姐姐,一輩子不想分開。”
尹采綠輕輕點頭:“好。”
今日朝堂上發生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事:太子當衆指責三皇子舉止不端,對兄長不敬,罰他正午時在太和殿前跪上三個時辰。
滿朝皆嘩然,盛宇帝雖心疼兒子,可偏就因為太子是當衆罰的,他若是拆了太子的台,朝堂場面必将更加混亂。
貴妃在一旁求情,一面是寵妃,一面是太子威望,皇帝隻能松了口:“就跪一個時辰吧,以後不許再對你兄長不敬。”
當衆跪上一個時辰,再不算受罰,也是天大的恥辱,何況六月正午的陽光不是和善的。
貴妃隻能咬牙認了。
太子朱衣佩玉,站在紫殿金階之上,行如皓月,面如清風。
貴妃恨得牙癢,擦身而過時,鳳目斜飛,滿是蔑意:“太子就這麼沉不住氣嗎?就為了太子妃之事?一個女人而已,你真是幼稚至極!”
三皇子跪就跪了,不過受些辱,那又怎樣。貴妃恨到極緻,怒斥太子不過是在小孩子過家家,将來成不了大事。
太子溫良,風姿端雅:“孤做事向來正大光明,娘娘多慮。”
第二件大事便是:戶部一個姓張的侍郎被禦史台揪了出來,下了大理寺獄。
這件事情正巧就在三皇子跪在太和殿前那一個時辰之間發生的。
貴妃便顧不上還在烈日底下跪着的兒子了,連忙與娘家傳信。
張侍郎背後牽扯衆多,若皇上存心探查,三皇子一黨都經不住查。
今日發生的第三件大事終于不是針對三皇子的了,這對薛家來說是一件好事。
隻薛興昌攜一家老小跪地時,接旨的卻是二房。
薛家三房的屋宅是連在一起的,雖分了家,但來往也算方便。
下旨的太監先是走錯了門,薛家又連忙叫人去請二房的人過來。
封世子的旨意是下來了,不過薛明瀾白白高興了一場,皇上封的是二房嫡子薛睿慈為世子。
侯爺薛興昌過世後,承爵的便是薛睿慈。
崔婉清愣在當場,二夫人葛氏卻是驚喜交加,自己十二歲的兒子成了世子,這簡直是天大的榮耀。
薛興昌臉色很黑,老太太卻高興,大孫子小孫子都是她孫子。
“好好好,等了這麼久,這旨意總算是下來了,今晚定要好好辦上幾桌席面,熱鬧熱鬧。”
老太太是絲毫不顧長子長媳的臉色的。
薛興昌看着老娘,氣得快要發抖,崔婉清冷冷瞥了他一眼,提着衣擺抖落膝蓋上的塵,道:
“都是一家人,沒什麼分别的,老爺别這副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兄弟不和。”
事情已成定局,崔婉清現在唯獨慶幸自己把太子妃送進了太子府,否則大房現如今是真無處身之所了。
但挖苦老爺幾句的機會,她自然不會放過。
薛府除了大房三人,大都是喜多餘憂的。
就算是毫無存在感的三房,自家祖上的爵位還能再襲一代,也是賺的。
何況爵位能從大房變成二房的,說不定下一代就變成三房的,誰說得準呢
太子回府時,遠看去器朗神俊、冠玉秾姿,太子妃在廊下看得呆了。
太子唇角含笑,今日回來得尚早,可與太子妃一同用飯。
難得興緻,趙清叫文文在院子裡依山傍水的柳樹下搭了桌子。
“今天便在這裡用飯吧,太子妃以為如何?”
太子妃站在離太子稍遠一些的地方,正在琢磨要如何開口翠影的事。
太子妃絕不是個小氣的女子,嫁給太子,太子今後會有側妃、侍妾,再往後,太子登基了,也會有妃嫔,尹采綠嫁過來之前就是早做好準備了的,更何況,她本就是個替身而已,一想到這兒,她面上扶起一層哀怨。
太子在剛剛搭設好的石桌旁坐下,朝太子妃伸出手。
“過來。”
尹采綠才慢慢挪動步子過去。
站得遠遠的,又止住腳步,搖了搖頭。
太子身子往前傾,手更往她那邊伸了伸,溫聲縷縷惑人:“太子妃過來,到孤這裡來。”
尹采綠這才又挪動步子,将手放在太子手心,誰料太子握住她手一個用力,一下将她拉坐在了腿上,環抱住了。
遠看去,臂挽柳腰,莺姿怯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