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不去了嗎?”
“……”
陳禮安收回目光,“算了吧。”
“算了?”錢途不讓他走,“那天成績出來的時候你沒聽見他說什麼?”
陳禮安沉了下呼吸,語調有些蔫,“讓開,真的很曬。”
他怕熱。
後面傳來陣小聲的驚呼。
這時候操場上各個班的同學正在往外走,聽到都停住了腳步。
羅洋走到主席台上,上最後一階樓梯還絆了下,他拿起一旁凳子上放着的大喇叭,心一橫,對着操場喊,
“我是傻逼,我是傻逼,我是傻逼。”
四面八方的廣播重複着這句話。
操場一陣爆笑。
那喇叭是教導主任指揮跑操用的,他一從衛生間出來就聽到這聲音,皮帶剛系好,擡手指着這邊,大喝一聲,
“哪個班的,幹什麼!”
許班還沒走,正在和幾個别班班主任交流班級管理心得,聞聲看向主席台,早上維持到現在樂呵呵的臉瞬間黑的不行。
他講羅洋從主席台上拉下來,讓他回去寫三千字的檢讨。
教導主任從許班手裡拿回話筒,皮笑肉不笑,“你們班還真是’卧虎藏龍’啊。”
錢途啧啧兩聲,“其實羅洋學習挺努力的,就是人品不太行。”
“何止努力。”周子恒看向台上,“隻要是考試,僅憑刷題就能解決百分之九十五的問題,而剩下的百分之五隻留給真正的天才。”
他評價的中肯,“其實羅洋已經做到普通人努力的極限了,但有些東西,在天賦面前真的沒辦法。”
周子恒試過,所以明白,更感同身受。
錢途好奇問了句,“那你呢,天天晚上回家還學習不?”
周子恒伸出手指,“兩點起步。”
他會做完幾乎市面上所有的題目。
錢途後退兩步,“那我還是當那後百分之五的普通人,太難了。”
“能進三中你已經注定成為不了後百分之五了。”周子恒笑,“他人呢。”
“陳禮安啊,早走了。”
唐優看孟辭站在塑膠跑道旁,兩步跑過去,“是不是很好笑?”
周圍的同學擦身而過,孟辭看着主席台上的幾人,淡淡回應,“是他自己輸的。”
“是啊。”唐優點頭,“羅洋好讨厭,這次該消停一段時間了,不過陳禮安真的好強,我都沒想到。”
“你要能想到其他人早想到了。”數學課代表從她身後過來,幽幽接了一句。
“…..”
聽見的周子恒跟着說,“我也沒想到,好像你也站的是羅洋吧?”
唐優小聲,“就是就是。”
數學課代表雙手抱拳,“好漢不吃眼前虧,你們三個人,我先告辭。”
“……”
靠陽的側窗簾拉了一半,教室裡空調開着,陳禮安這會正在教室前排和男生下象棋,額前的頭發有些長了,襯得臉側線條更為優越,
孟辭進去的時候,他低眸,唇邊帶着點勢在必得的笑,擡眼看了下對面坐着的人,然後雙指将車移到對面。
這一幕像電影裡的特寫鏡頭,幾個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住腳步。
周子恒腦海裡閃過一句話。
沒有人不想以輕松的姿态取勝,但隻有陳禮安做到了。
唐優拉拉周子恒的袖子,“我有道題沒弄懂,可以教我下嗎?”
他回過神,“好。”
“你這次考的好高呀,我要是能進前十都高興。”
“下次肯定可以的,你基礎不差,多練練題就行。”
孟辭的座位在教室最左邊,從前面過去要經過第一排,她從陳禮安身後走過,男生後背撐起的肩袖平直。
紙上落了小片陰影,察覺到身後有人,陳禮安手指按了按下巴,邊思考走位邊随口提醒道,
“觀棋不語真君子啊。”
以前下棋男生們圍在一旁總喜歡亂指揮。
“好。”孟辭應。
聽到這聲音,陳禮安有些驚訝的回頭,右手還停留在棋盤上方。
他腦袋一熱,說了句,“你回來了。”
“嗯。”
這對話聽的對面的同學都愣了。
他回頭看了看孟辭,陳禮安敲敲課桌邊緣,“走位。”
“你們兩個有點奇怪啊。”
陳禮安的士兵已到敵營,“哪裡奇怪。”
這一招隻是障眼法,此刻對方還沒意識到自己即将被将軍,“說不上來,就是…..我去,你要做什麼?”
陳禮安眉眼沾上笑,突然有人喊了句老師來了。
“老師,你走錯教室了吧?”
“沒有啊。”抱着書的年輕女人往外退兩步,看了下門牌,“高二二班,沒錯呀。”
男生迅速收起象棋,“快點快點,老師來了。”
手忙腳亂的将東西一股腦塞進抽屜裡,這邊陳禮安剛一轉身,新老師已經走到講台上了,視線正落到要起身的陳禮安身上。
這個位置的同學今天沒來,一直空着,陳禮安笑了下,索性又坐回去。
老師輕輕點頭。
她雙手拍了拍示意大家安靜,“你們生物老師有事,我來臨時帶一節課。”
由于不太熟悉,班上的同學都比較小心。
代課老師目光在班級環顧一圈,最後又落到坐在第一排的陳禮安身上,停頓兩秒笑了笑,“咱班同學顔值這麼高啊。”
一句話,班上的氛圍立馬輕松起來,有人喊陳禮安的名字,說他是這次聯考年級第一。
因為這調侃,陳禮安俯身趴在桌子上。
在與這個新老師對視的時候,陳禮安還以為是因為和後桌下象棋被看到了,沒想到老師會這樣說。
“那大家都要向這位同學學習哦。”
孟辭的視線跟着往前看過去,前面是多媒體講台,男生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太陽曬的還是班上人的起哄,耳廓最上方邊緣有些發紅。
他手肘壓在桌子上,下一秒,正好回頭看她,肩臂遮住了唇,隻露出噙着笑意的眉眼。
是在歡呼聲中最先想對視的那個人。
心跳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孟辭微微愣了下,然後唇邊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