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昇因為撞擊力小腿重重地撞到了地面上,眼鏡在飛出去的一瞬間鏡片裂開,脫離眼鏡後,他的視線徹底模糊。
他隻知道自己倒在了地上,伴随着耳鳴和眩暈看着那輛朝他沖過來的汽車就停在不遠處,馬路上的刹車痕彎彎曲曲,車輪上還留着摩擦起的硝煙。
餘昇的手背被擦出血痕,靜默的幾秒,他趴在地上的手心摸到了一股溫熱的暖流,餘昇低下頭看去,血順着他的腰部從身後流淌過來,淺棕色的風衣被染得血腥味濃厚。
一瞬間,餘昇竟不知自己的疼痛從何而來。
一股燥熱的喘息從餘昇背後傳來,這一下,餘昇瞪大了雙眼,一下子回想起了剛才汽車飛馳過來時朝自己撲過來的那個身影。
他立馬轉頭,身後的方岐右手還墊在他的腦後,而另左手的手臂攤在地面上,已經被劃出一個又深又大口口子,濃稠的血液順着階梯緩緩流下,而方岐已經早已不省人事。
“方岐!方……”肇事汽車的引擎在餘昇開口的一瞬間響了起來。
餘昇踉跄地站起來,心跳在同時間内靜止。
怎麼辦……
靜立的幾秒鐘,餘昇清醒着立馬翻身眯眼尋找自己的眼鏡,等帶上那副眼前已經花成一片的眼鏡,他毫不猶豫地跪回到了方岐的身邊。
餘昇低着頭扯下風衣腰帶,緊緊抓着方岐的手臂勒住,然後脫下風衣蓋在他的身上,二話不說從上到下地把方岐的身體都探了個遍,等先确認方岐身上沒有其他外傷後,他立刻摸向了方岐的腰部。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沒有一點停頓。
方岐的頭撞到了人行道與馬路的高差上,現在人已經昏迷,餘昇看着他額前散亂的頭發與血混成一片,撐着地面就緩緩站了起來。
方岐失去意識,隻有餘昇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那輛汽車,快速舉起方岐的配槍,顫巍巍地站到方岐的前面。
眼前的汽車引擎發動着,餘昇拿着手槍的雙手顫抖的不行,這幾分鐘裡,他的腦子裡已經一片空白。
如果有人走下來我就馬上開槍,如果車再次開過來我就……
我就怎麼辦?我能怎麼辦?
餘昇吞咽着口水濕潤自己幹燥的嗓子,他斜眼看了看自己停在不遠處的車,如果現在現在跑過去他們再次開車過來沖撞方岐怎麼辦……
五十米……五十米我跑過去開車,如果他們要撞方岐我就開車撞過去。
不行,方岐已經受傷了,我得先趕快帶他去醫院。
去醫院……
得讓人周圍的人聽到,我鳴槍……鳴槍會有人聽到嗎?
就在餘昇大腦飛速旋轉的幾秒,眼前的汽車引擎在突然躁動起來,汽車飛速從眼前的方向逃離,直接消失在餘昇的視線裡。
愣了幾秒,餘昇大口地呼吸着頹喪地落下舉着槍的手,幾秒後汽車的聲音消失,他立刻轉身抓起方岐橫腰抱起往兩人車的方向跑去。
上車後,餘昇一邊慌忙發車一邊摸找着自己的手機,等發現自己的手機已經不在他伸手朝方岐的口袋摸去,拿出方岐的電話立馬撥打了醫院的座機。
“有傷、傷……”他吞咽一口氣調整語速,“我是餘昇,這邊有人受傷了,手臂割傷十厘米左右,傷口深大量出血,頭部受撞擊,我們現在在金平大橋,把東西都準備好,快、快!!”
餘昇扔掉電話用自己的風衣衣袖緊緊蓋在了方岐左臂的傷口上,傷口駭人,不過幾秒種,血就又從風衣裡滲透了出來。
“方岐你聽得到我說話嗎?”餘昇一隻手輕輕搖了搖方岐,踩起油門飛馳而出,“方岐、方岐?”
“方岐……”餘昇一路叫着他的名字,車速越快,餘昇看着他手臂上的傷也越深。
越野駛入急救中心,剛一下車,幾個醫護人員已經早早地站在門口,車子剛停穩,餘昇立馬跳下駕駛座繞過去,彎下腰就把方岐整個人抱了出來。
“餘醫生!”一個醫生跑過來搭手。
“擔架!!”餘昇一邊吼一邊把方岐放上去,“快!A型血備好了沒有?!”
方岐全身是血地躺在擔架上被飛快推進走廊,跟在一旁的小護士一邊飛快地跑着一邊用紗布幫方岐止血。
整個走廊的障礙都被排清了,餘昇看着盡頭的手術室,就好像跑了有一天那麼長。
“已、已經二十分鐘了要快!!快去把衣服給我拿過來,直接進去,快!”
餘昇跟着幾個人推着方岐進手術室,剛前一隻腳跨進去,就被身後一人緊緊拽住了。
餘昇慌張回頭,就看到站在自己身後頭發近花白的趙繼儒。
“老師……”
趙繼儒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停在眼前的擔架車,“老師……我、我……”
餘昇的一隻手手緊緊抓着擔架的金屬扶手,慌張已經讓他手上的血管紋路突出,皮膚煞白。
餘昇雙眼微紅,已經完全沒有了進來前的鎮定:“我……老師我……”趙繼儒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從他面前替他走進搶救室。
搶救室的門一關上,餘昇口袋裡方岐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幾聲過後,餘昇平靜地走到一旁的座椅上拿出電話接過,半個小時後,李覺出現在了餘昇面前。
他從醫院走廊盡頭跑來,夜深了,身上還帶着一股涼氣,遠遠地,他看到餘昇仰靠在座椅上,沾滿血地白襯衫卷着袖子,兩手握着不斷地摩擦。
走過去後,李覺就看到了放在餘昇旁邊的那把方岐的配槍。
“……”李覺喘着粗氣停在餘昇面前,“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