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餘昇擡起手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剛才因為方岐突然從他面前靠了過來,他下意識地朝後退身體才碰到了一道虛掩着的木門。
“讓你别來你非來,”方岐壓着氣息說話,“你看把他吓成什麼樣了。”
餘昇放下手,兩人朝遠處的李偉方看去,那李偉方聽到剛才的聲響把包挎在小臂上,現在已經兩手合十開始拜祖宗了。
“你到底行不行?不行趕緊回去,省得拖我後腿。”方岐看着餘昇不熟練的模樣。
“你不就是跟人嗎?也沒什麼大行動,一個人的話太危險了。”餘昇的聲音比貓叫還小,方岐還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輕聲細語地說話。
“現在知道擔心我了?上個月我住院的時候你怎麼不擔心擔心我?”
餘昇沒有否認:“人民警察為我們群衆付出這麼多怎麼不擔心?”
“少耍貧嘴,你自己小心,别等到時候還得我背你回去。”
餘昇:“……”
“哼哼哼……哼哼是你的眷戀……哼哼嗯啦啦……”遠處,李偉方的歌聲突然刺進兩人的耳朵,“無法停止思念嗯嗯嗯嗯……”
身後的窸窣聲讓他不寒而栗,似乎真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他後面私語。
“你再多說幾句李偉方真的會以為鬧鬼,”餘昇微微歎了一口氣站直了身子兩手交叉在胸前,“你看他,一會兒拜菩薩一會兒唱歌的,心髒現在可能已經卡到嗓子眼裡了。”
李偉方一邊唱歌一邊擡起腳一路小跑,方岐和餘昇從紀念碑環島側邊的一條多出來的街口跟着也是一路追逐,兩人就跟着他走上了那個小坡。
小坡破腳有一個廢舊無人的幼兒園,幼兒園外牆上的水彩卡通畫早已被日照雨淋地弄得全是裂紋,上面一些石灰跟着雨水形成留痕,畫面異常詭異。
方岐皺着眉看着李偉方一直走到坡中,等到了一盞電燈下,李偉方就從電燈旁的那個岔口拐了進去。
兩人一路緊跟,快到轉彎的時候,方岐攔住餘昇先慢慢走到了路口,等确認安全後才把餘昇拉了過來。
兩人站在電燈旁的一個牆後,而剛才李偉方拐進的那個岔口下又是一個又窄又陡的小坡。
“紀念碑這邊大多都是自建房,周圍房屋修建布局不合理窄道多,這種羊腸小路要注意點。”
餘昇看了方岐一眼冷冷地說:“獨臂大俠還是關心好自己吧。”
方岐:“……”
遠處,李偉方懷裡抱着那個黑色的帆布包一路快步朝面前的小路盡頭走去,周圍安靜十分,襯托得他的腳步聲異常明顯。
這時不明方向的一家住宅裡突然傳出一聲犬吠,一隻叫聲響起,周圍忽遠忽近的犬吠也此起彼伏,在夜裡顯得十分突兀。
李偉方被這刺耳的叫聲下了一跳,然後反射性地縮了一下身子,半晌後他環在一起的兩手又緊了緊才又往前面走去。
跟在後面的餘昇和方岐兩人看着他停在原地後不過幾秒,又快速地跟上去。
“……”餘昇走着走着突然抓住方岐。
方岐轉過頭去看着他,此時餘昇皺着眉,厚厚的鏡片在月光下依然可以透出他那雙黑黑的眼睛,方岐看着他的這幾秒鐘,面前的餘昇朝他跨進一步,兩人就在這樣孤立的環境下幾乎要靠在了一起。
“……”方岐瞪大眼睛,喉結從上滑下,然後又滑了上去。
餘昇探過身子把自己的臉貼過去,方岐看着他的左耳離自己越來越近,餘昇身上的氣息也越來越清晰。
方岐自己也不自覺地緩緩湊過去。
“前面有人。”餘昇在他耳邊說完,然後就把自己立馬退了回來。
方岐一聽尴尬馬上一縮:“……有人?”他輕聲說。
“前面那堆廢品旁邊。”餘昇揚了揚下巴。
方岐摸了摸鼻子朝他說的方向看過去,雖然周圍一片漆黑,可出現在李偉方面前的那個人上身一件白衣,還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麻利點!”那個人的聲音雖然小,但是滿是嘲弄的意味。
李偉方不停地點着頭然後朝左右看了看嘴裡念着:“……文、文哥……文哥在哪?隻、隻有你一個人?”
那個穿白上衣的男人抽出叉在褲兜裡的手,然後走過去把手搭在李偉方的肩膀上。
李偉方個子不矮,比這個白衣服的年輕人可以說高處了半個頭,可他抱着懷裡的布包彎着背,一副擔驚受怕、唯唯諾諾的樣子。
“在裡面呢,”那個年輕人沒好氣地說,他伸過手随手拉了拉李偉方懷裡的那個布包繼續說,“有多少?”
李偉方斜着眼瞄了瞄那個年輕人說:“就、就是上次欠的一些錢……也、也沒多少……”
“哼,老子問你有多少?”那人松開摟着李偉方的手再次插進褲兜裡站在他對面。
李偉方抓着布包的手越來越緊,他低着頭擡起眼就好像蜻蜓點水一般畏懼地看了看面前的這個年輕人:“文、我是來找文……”
“狗日的我問你你有多少!”白衣青年一腳踢到李偉方的肚子,李偉方重重考倒在身後的牆上。
“……啊……”布包掉在一旁,李偉方捂着肚子蜷縮在地上。
周圍的犬吠一下子又因為這個響動躁動起來,百米内一戶人家拉開電燈,一聲訓斥就從牆内傳來:“叫什麼叫!再叫把你關在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