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這幾秒，方岐的心震了震，已經感知到了下面的目光。
肖文的眼神停在那道空門上，幾秒後，他才移開視線笑着看向李偉方。
“都看什麼？扶李哥起來啊。”
李偉方一聽一下子急急地把把手裡的黑布包遞了過去：“文哥文哥，我叫你哥才對，這、這裡的五萬塊錢，您數數……”
肖文沒有接過那一袋錢而是開口說：“你知道我們的規矩，‘不幹淨’的錢我們不要，”他陰鸷地笑起來壓低聲音，“所以……這些錢不會不幹淨吧？”
“幹淨幹淨……絕對幹淨文哥！”李偉方擡起頭，“這、這些錢都是我前段時間我們劉總……劉、劉景良他前兩年前欠我的，我是昨天幹幹淨淨從銀行裡取出來的。”
“哦……”說完後，肖文點了點頭慢慢坐回到沙發上。
他翹起二郎腿随便指了指李偉方面前的那個袋子，周圍幾個人授意後就過來仔細地開始清點裡面的紙币。
趴在一邊的馬仔頭也沒有擡一直在等肖文發話，可肖文喝進一口酒看了他一眼後便沒有再理會，隻是嘲諷地繼續看着那幾個人數錢。
十分鐘後，其中一個人朝肖文點了點頭。
這時候李偉方就開口說：“文、文哥，本金加上利息都齊了，我、我是不是……”
肖文沒有開口，此刻周圍又因此安靜了下來，上面的方岐緊緊貼着牆邊，剛才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以為肖文看到了自己。
他的心髒就好像停止在了那一秒鐘，涼意跟着肖文的眼神順着一路腳底攀升。
方岐現在真的後悔讓餘昇跟過來。
而一旁的餘昇也因為剛才一個眼神吓得全身冰涼，他靠在牆上下意識地抓住了方岐的衣服。
“……”餘昇故意壓低聲音卻深喘着氣，方岐看了他一眼然後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餘昇一看吓得也立馬拿出手機，等兩人确定自己的手機不會發出任何聲音之後，方岐才用内線發出一條短信。
【解放路南窯口荒地爛尾樓，嫌疑人八，聯系指揮中心跟準定位，速來。】發完這條訊息後，方岐迅速打開自己手機裡的定位。
同時間，剛加班從檔案室裡走出來的科文一手插在褲兜裡就感覺快速地震動了兩下。
“剛剛上了個廁所出來你就不見了，你開車沒？開車的話就送送我……”葛健甩着手上的水從大廳一路走下來。
科文把手機屏幕翻向葛健：“有任務。”
葛健一看馬上往自己的身上摸了摸：“嗯？通訊……通訊怎麼不在身上，辦公室……”他說着飛快往回跑去。
科文站在原地打了一通電話，十五分鐘後，兩輛警車從停車場駛出，紅□□光竄上了雲層，一路向解放路南窯口進發。
警車走後，市局恢複平靜一片黑暗，隻有門衛室還亮着黃黃的燈光，羅叔穿着棉衣坐在溫暖的電火爐旁打着盹，隻有整齊卻空曠的院子裡稀疏地停着幾輛公務車。
市局辦公樓某一層走廊的盡頭，一個身影站在面向院子的窗戶前看着科文一行人的車駛出單位後就拿出了手機。
幾聲後，電話接通，滋滋聲從那邊傳來。
“你們怎麼回事？”
電話那邊沉默。
“解放路那邊那個南窯口不是你們的點？”說話人語氣裡帶着一些質問和威脅。
電話那邊繼續沉默。
他暗自無奈：“這邊有動靜過去了，給我處理幹淨點。”
此時，坐在沙發上的肖文眼裡的笑意立馬消失，他略微抽搐着嘴角狠狠地看向在自己面前低着頭的李偉方。
“文哥。”站在一旁端酒的開口，肖文拿着手裡的酒杯左右看了一眼，然後就把杯子放到桌面上，那人才往裡面蓄滿了酒。
“你聽好了，在這邊的警察過去之前處理好那邊的，不要留活口，如果沒猜錯的話，你附近那個警察有點料子，沒點功夫的對付不下來，人命幾條不要緊，關鍵是人證物證一個都不能留。”
電話幹脆挂斷，好像沒有留一絲痕迹。
“哼，狗日的東西，自己兩手不沾，左右都是好人……”肖文挂掉電話小聲罵了一句，說完他轉頭看向蹲在自己面前的幾個混混，然後就拿起酒杯把裡面的酒一飲而盡：“你過來。”
馬仔一聽笑起來然後起身，結果身邊的李偉方卻在自己前面就走了過去，他這才發現肖文叫的是李偉方。
“文、文哥，我、我可以走了嗎？”李偉方走過去。
肖文放下自己敲起來的二郎腿然後站起來拉了拉自己的外衣，微微仰着下巴看着李偉方：“走？你想去哪？”
李偉方皺起眉頭看着肖文：“文、文哥不是說我把錢還清楚，我就、我就不用再過來了嗎……”
肖文冷笑一聲，然後走過去面對面地看着李偉方，他壓低聲音，笑容全部消失：“姓李的，拿錢賭博欠債的人是你，現在你倒是甩鍋了，想把我們當猴子耍呢？”
李偉方立馬擡起頭滿臉的驚詫：“文哥，我、我怎麼會……文哥這話我就聽、聽不太懂了……”
肖文冷笑，他擡起手對着李偉方的臉頰重重拍了兩下：“不誠實……不誠實啊。”
“文哥你在說什麼？我真的不、不知道啊……”李偉方擰着眉頭，汗珠頃刻間就順着他的鬓角留了下來。
“這五萬夠不夠買你狗命？”肖文說。
“買、買……”李偉方聽着肖文這話茬不對，突然急得兩腿發軟身體發麻，“文哥你說什麼……”
“去把你帶來的那個警察帶進來，拿他的命換你的命，”肖文轉身看着他說，“他要是跑了，你就把狗命留下吧。”
“警、警察！？”李偉方一聽腿軟坐倒，“沒！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文哥！”他一邊用力搖頭一邊祈求說，“我沒有啊文哥！我真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