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岐聽到頭頂傳來一聲悶響。

他的思緒被抓了回來，那悶響過後，手上的推力也随之消失。

方岐看着剛剛還滿是殺意的肖文兩眼失神，而後居然莫名其妙地就朝後仰倒過去，手上的刀也落到胸口旁的草地裡。

方岐不明所以，等肖文倒下後，他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兩手拿着木棒顫巍巍的餘昇。

方岐驚愕地看着他，他也驚愕地看着方岐。

“我……”餘昇的手緊緊握着木棒，一個字出口還吞了吞口水，“我……”然後他扔掉了手裡的木棍。

“你……”方岐掀開壓在身上的肖文，“你怎麼回來了？！”他看到餘昇兩手背上那四個擦傷的指骨。

方岐踢了踢肖文，剛才那一棒還真被餘昇打得一動不動。

“你跑回來幹什麼？”方岐走過去不小心被肖文的手絆了一腳，他看也不看把肖文的手踢到一邊，“手我看看。”

“不是我……”餘昇避開方岐抓了個空，“方岐我……”

方岐看他滿臉愁容一看就是有要事要說的樣子：“說，我聽着呢。”

“我、我是不是太用力了？他、他不會死了吧？”

方岐一聽先是愣在原地，然後嘴角就不自覺地彎起來憋着笑。

餘昇皺着眉試探性地看着他。

方岐本想說他死腦筋可看餘昇的現在模樣還是忍了：“手我看看。”說着他又伸過去抓起餘昇的手，餘昇站在原地也沒有反抗。

剛才方岐拼死搏鬥全身都是汗，手更是熱乎得不行，可餘昇的手卻冷得像冰窖一樣。

他一想着餘昇還跑回來找自己心裡竟然熱得跟碳一樣，現在激動得似乎什麼話都說得出口，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餘昇我……”

方岐話到嘴邊，沒想到這時草地的盡頭就響起雷鳴般的警笛聲。

警笛聲後，黑色警服從四面八方魚貫而出，緊接着就把周圍被兩人解決掉的，正往外面跑的全部都控制在了原地。

“不許動！！！趴下把手擡起來！！”警察把那嫌疑人都按倒在地。

爛尾樓旁邊的方岐還抓着餘昇的手沒有放，餘昇微微低頭看着，并沒有把手抽出。

“怎麼我每次來你都是這種蓬頭垢面的醜樣？”汪思明一路走過來看着兩人，餘昇的手才像條泥鳅一樣從方岐的手裡滑了出來。

“方隊。”

“方隊。”

蔣玉波和科文也走了過來。

“方、呼……方隊……方隊你、你沒事吧！”林敏一路小跑，“哎！？餘昇怎麼也在？”

餘昇滿臉的尴尬，朝着幾人點了點頭問候。

全部處理完後，警車停在南窯口岔路，幾個轄區派出所警察跟着兩輛警車押走了人，汪思明和最後收尾的幾個人留下，數了數一共六個人。

“你們……”汪思明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說。

“你們先走吧，我們開車了。”方岐說。

汪思明點了點頭上車。

林敏剛要上去就發現滿人了：“那汪隊你們先走吧，我跟方……”

“我需要你跟着我先去辦點事，方岐把他借給我啊。”汪思明從副駕駛座上伸出半個頭。

“啊？”方岐皺起眉滿臉莫名其妙，“你們隊那種高難度的東西你确定他做得了？”

林敏：“……”

“做得了做得了，小林機靈呢。”

“那已經坐滿了，我就去跟方……”蔣玉波也站起來。

“你也去。”

蔣玉波：“……”

蔣玉波最後勉為其難地上了車，然後警車就飛馳離開了南窯口。

“該來的時候不來，不該來的時候最會挑時間。”方岐看着車尾小聲抱怨。

“什麼？”這時整條街又隻剩下兩人。

“沒什麼，我表揚你今天救駕有功呢。”方岐說着還拍了拍餘昇的肩。

周圍一片安靜，餘昇靠倒在沙發上摘掉眼鏡揉了揉眼睛，柔軟溫暖的沙發讓他瞬間困意襲來。

他閉着眼深呼一口氣。

等重新戴上眼鏡後，他站起來拉了拉自己白色的工作袍，辦公室衣冠鏡前，他梳得幹淨清爽的頭發襯托得他整個人都格外精神，鼻梁上的眼鏡更是凸顯得餘昇内斂沉靜，沒有一絲倦意。

“呼……”餘昇就好像是在重新整理心情。

他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出去，一陣強光過後，門外面不是每天在走廊來回走動的同事，也沒有濃濃的消毒水的味道。

外面草地一片無邊，天空也格外的藍。

餘昇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可外面晴朗的天氣卻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動起來，他擡腳，一腳就踩進了柔軟的草地裡。

餘昇被腳下如同踩在床墊上的觸感驚住了，他低頭看去，就看到自己的皮鞋真的陷進了草地裡，看着看着，他慢慢地笑了起來。

又是一步，餘昇整個人都站在了草地上。

草清新的香氣讓餘昇大口貪婪地開始呼吸着，就在這時，一股溫暖的風徹底将餘昇包裹起來，他每走一步，溫潤的感覺都跟他形影不離。

一陣風過後，餘昇看到不遠處桌子旁坐了幾個人。

餘昇看到他們走上前去打招呼。

幾個人點了點頭，一人看着餘昇說：“你怎麼在這兒？”

這種帶着質問的語氣讓餘昇的笑容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