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楊，雖然還有半年的時間，但是這時間是不能滿打滿算的，平時周末休息，還有下課時間都不算的話已經沒有半年這麼多了。”

甘楊和他的班主任站在走廊裡，背後還傳出一陣陣整齊洪亮的朗讀聲。

甘楊低着頭沒有說話，班主任擡起手搭在他的肩上：“你很聰明，如果學習和生活上有什麼問題就盡管來問我，陸老師一定會幫你想辦法的。”

“之前的事學校雖然給你了一個處分，但是現在隻要能回來上課，等六月份一過就都是往事了，甘楊你也不要對那些事耿耿于懷，”班主任的語氣很溫和，“我聽你奶奶說剛剛那個警察幫了你們很多，陸老師也是一樣的，你就把我當成是你的朋友，有什麼一定要跟我說，都過去了。”

兩個人站在甘楊久違的教學樓走廊裡，他悄悄斜眼看着上方長型的天空，一隻鳥飛過，鈴聲響起，學校裡立刻喧嘩四起。

“進去吧。”

甘楊看着班主任走進教室辦公室，周圍的教室前後門沖出許多同學來，他們說話吵鬧，跑的走的，女同學牽着女同學，男同學和男同學勾肩搭背……

甘楊看着眼前的熱鬧，一種孤獨感又席卷而來。

“你聽說沒有，三班那個好像要回來了……”

“不是吧，他不是在校外砍傷了人嗎？怎麼會……”兩個女孩從教室裡走出來說着，這時站在前面的甘楊突然回頭。

“啊是他……”兩個女孩看到他後焦急跑走。

甘楊沒有說話，他隻是平靜地看了一眼然後轉過頭。

“甘楊，人都會有痛苦，你的痛苦别人是不可能感同身受的，更無法改變，所以你不必在乎别人怎麼想，你是為你自己而活，”餘昇走時的話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裡，“人要向前看，往前走了，以前的事都不重要了。”

“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會怎麼想……”甘楊對餘昇沒有像他對方岐那樣大吼大叫，餘昇看着他的态度，就知道自己的話他是聽進去了。

他笑了笑：“我跟你是一樣的，你方叔叔也是一樣，我們還比你多活了十幾年，等你到了我們這個歲數可能回想起來那些事不過就是一個故事，反而有時候這些痛苦還能提醒自己是活着的……”

越是痛苦就越能提醒自己是真切地活着。

走時，餘昇看着他壓低聲音說：“想抽煙就來找我，包夠。”

“說什麼狗屁話，傻不拉唧的……”回憶結束，甘楊看着自己的腳尖，“就好像自己很懂似的。”

“甘楊！”一個聲音從後面傳過來，甘楊一轉頭，就看到一個身高跟他差不多的男生迎面撲過來。

“謝一！？”甘楊驚訝。

“你可算回來了！你知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在學校都快無聊死了！”

甘楊看着他笑起來：“你怎麼曬得這麼黑？你們足球隊還在訓練？”

那個叫謝一的男孩說：“對啊！你是不知道，上次期中考早上剛考完我還以為下午可以休息了，沒想到還要訓練，晚上七點訓練完還回來上晚自習呢……”

謝一樓着甘楊兩人一路走進教室，一進去，教室裡瞬間安靜，裡面的同學都齊刷刷地朝他們看過來。

謝一一看這氛圍，立馬随手拿起一截斷掉的粉筆扔到一個靠窗座位上的小胖子的頭上：“大炮你快把你的書搬開啊，沒看到甘楊回來了嗎？”

胖子撓了撓頭：“哦、哦。”然後就開始整理自己放在甘楊座位上的書。

幾秒鐘後，教室再次恢複嘩然。

甘楊體會了這瞬間的甯靜和喧嘩，突然明白了餘昇那天跟他說的一句話：

“甘楊，你的痛癢不是别人的，世界該轉還是會轉。”

上課預備鈴一響，甘楊坐下後就看到班主任陸超何走上講台，陸超何專門看了甘楊一眼，而後朝他微微地笑了笑就開始上課。

一個下午四節課就好像是流水一般地過去了，晚上兩節英語晚自習讓甘楊發現自己已經徹底跟不上其他人的節奏，英語老師在上面寫的都是不認識的新名詞，聽着聽着甘楊又失去了耐心。

這時，一個小紙條趁着英語老師轉身寫字的時候飛了過來，甘楊豎着課本轉過來一看，就看到謝一示意他看那張小紙條。

甘楊打開。

【一會兒放學我們去新科路喝奶茶？】

甘楊看了看朝謝一搖了搖頭，謝一明顯撅了一下嘴然後讓他寫在紙上，幾秒鐘後，甘楊抓住機會又把紙條扔了回去。

【不了，我今天答應我奶奶要早點回去。】

甘楊轉過身子看着謝一的表情，然後用嘴比了一個：“下次。”

晚上十一點，甘楊從辦公室裡拿了欠下的所有試卷和資料打算回到家後好好理理，剛一走出辦公室，就在走廊的拐角遇上了木思怡。

“甘楊。”

甘楊擡頭：“木思怡？你怎麼還在這兒？”

“我報了長明燈，還有半個小時呢。”木思怡跟他并排走，“你一個人回去嗎？你奶奶不來接你嗎？”

“她有痛風，大晚上的走這麼多路還不如在家裡待着，我走路比她跑步都快。”

整個教學樓黑漆漆一片，隻有幾間教室是亮着的，對面四樓是理科亮了一間教室，下面三樓高二都是漆黑一片。

“你跟着我幹什麼？回去啊。”甘楊看着木思怡。

“哦、哦，我看你東西拿得多，要不我跟你一起出去？”

“怎麼？你覺得我拿不動？”

“不是不是，”木思怡笑了笑，“我、我是想說，如果你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來問我……我雖然也沒學會多少，但是隻要我懂的我一定告訴你。”

甘楊停下來笑了笑：“得了吧，就你這樣還一般？你羞辱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