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看看吧。”江衛國掀開蓋在何秀美身上的白布。

“一共有五個地方報告裡我都寫了，左肩胛骨，右側股骨頭的後側，右臂尺骨，然後就是這個斷了的髁間窩，最後就是脖子。”

江衛國右手對着何秀美身上的每一個傷口都數了一遍：“沒有遭過性侵，其餘擦傷、遭受過打擊的我也詳細記在裡面了，你看下巴這兒……”

方岐湊過去，江衛國擡起手比劃，“右側下颌骨的這個淤青應該是兇手從後往前用手臂把死者勒住的時候留下的，所以右肩胛骨這裡的刀是斜上的，但也不緻命就是了，根據這傷口愈合的狀态啊，前前後後也可以推測一下當時的狀況。”

方岐看着何秀美身上一條條長長的黑色縫合線馬上把白布蓋上，“至于股骨這裡，兇手應該是為了控制何秀美的行動，何秀美逃跑的時候在後面刺進去的，所以傷口不深，何秀美受傷後掙紮，髁間窩被刺傷，等兇手第三刀的時候用右手擋了一下，所以這個傷口細長，而且是靠近手肘這邊深下面淺；最後一刀我就不用說了吧……”

解剖室一陣沉默，站在方岐身後的邱小然聽着嘴唇都顫抖起來。

方岐一看馬上開口：“行，我回去再看看，”說完就拍了拍邱小然讓她先出去。

邱小然走之後，江衛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湊過去跟方岐說：“我覺得看着這個人這個手法不像是個熟犯，但我又覺得如果兇手什麼都不懂不會這麼精準地對着死者的這些關節去砍。”

方岐看過去：“你是說……”

“咳嗯，你上次在曼裡那兒留下的那個刀傷我那天幫你看了看，傷你的那個什麼……小黑還是大高個是吧？你手上的、胸口的還有大腿那裡我覺得都是瞄準了下手的，但我覺得他沒有殺何秀美的這個人那麼細心，這個比較狠毒，砍你那個比較暴力。”他指着何秀美說，“所以我才說又像是熟犯，但又不像。”

方岐皺眉：“江哥你怎麼自己還矛盾起來了，你剛剛不是還說何秀美大腿上的那個就是目的性地控制她的行動嗎？現在又說那個兇手不是熟犯？”

“我是這麼說，推理這些我這不是不太熟嘛。”他吹了吹又喝進一口。

方岐還是皺着眉。

“哎呀，我都看了多少人多少傷了，憑經驗，說實話啊，其實就何秀美的身材應該大多數男性都輕松對付，兇手明明可以用繩子勒死她，用鈍器打死她，或者一刀斃命，但為什麼偏偏要腿上、腰上把人弄得血淋淋的滿屋子是血？所以我覺得這個人當時絕不是隻抱着殺害何秀美的心态，其他的不敢說，但這個我還是可以保證的……”江衛國自信地拍了拍胸口。

“所以你的意思是……殺害何秀美的那個兇手用可能不單單是為了殺何秀美，是為了享受殺她的規程過程？”

江衛國馬上搖了搖手：“這我可沒說啊，查案子是你們的事我就負責屍檢，其餘的我可不管。”

方岐微微點了點頭又陷入沉思，江衛國坐下把眼鏡拉下幾寸落在鼻頭直接看着點開手機：“要我說啊，上次你應該把褲子脫了讓我好好看看，說不定我當場看還能得更仔細些，我還是剛才的觀點，你參考參考。”

方岐覺得江衛國話裡有話。

方岐幹脆坐到一個圓形伸縮椅上，原本他希望從何秀美身上找點什麼線索，但現在看來又毫無收獲。

他覺得江衛國說的那些在理，但終究沒有指向性的證據，這對于他來說并不是什麼好事，隻會讓人的思維越來越冗雜。

江衛國拿着手機一會兒近看一會兒遠看：“一會兒我還得去機場接一下我家姑娘，她媽在單位等我。”

方岐一聽拍了拍衣服站起來要走，這時候門被敲響。

兩人同時朝解剖室外的法醫課門口看過去，遠遠的，餘昇推了推眼鏡就笑着看朝江衛國點了點頭。

江衛國喔着說嘴看着餘昇然後又看了看方岐：“喲，那不是老趙的愛徒嗎？你去吧，我去接我媳婦了……”

“你怎麼過來了？”方岐的臉上寫滿了高興和驚訝，“你不是說要先回醫院嗎？這麼快？”

餘昇沒有急着回答而是問：“你這麼會在法醫科，又有案子了？”

方岐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前幾天不是出……案子細節不方便外透。”

“案子細節不方便外透。”這句話兩人同時脫口而出。

“……”方岐沒有繼續說餘昇就笑道：“看我多了解你，已經把你們的工作流程摸得差不多了。”

“我這不是按規定辦事嗎，”方岐說着壓低聲音湊過去，“其實……我也可以跟你說，但是我們要小聲點說……”

“嗯。”餘昇滿臉乖順認真地點了點頭。

“那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那你就别說了。”餘昇一臉無所謂道。

“别呀，快點兒，趁現在沒人。”方岐把自己的臉湊過去。

餘昇笑了笑繼續玩笑：“想要巴掌？”

“快點兒！”方岐堅持着，他等了半天餘昇突然開口說，“不會是跟那個什麼李文斌有關吧？”

方岐看着他：“你親就完了，哪有那麼多話要問。”

“行吧……”餘昇湊過去。

“嘶啊嘶啊——手機手機，手機裡告訴我！”

這聲音一出，餘昇的嘴還沒碰到方岐的臉兩人就反射性地都往兩邊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