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水有問題?”兩人異口同聲。
範喆遠笑了笑:“那幾年當地人也沒什麼文化,以訛傳訛就越傳越真,就說之前福利院蓋的時候,那塊地原本是有一個廟,廟不大,但是因為蓋房子就得拆,但曼裡老百姓信神,就不樂意,後來就拆了一半,那個廟旁邊還有一眼水,說裡面有龍王,所以他們不是還經常上山來打水嘛。”
“福利院蓋好後老百姓發現正門正對着那個廟飛檐的右角,所以就說廟的位置不好,因為風水不行着了邪,這才好好的着了火。”
“那施朝恩找的那個人……”
“哦,施隊今天讓我們見的那個老頭原來就是瑤山福利院的臨時工,看看門做些雜事,說是臨時工其實也算是裡面的職工吧,是個酒鬼,那天晚上正好喝醉了,躺在門口第二天上山打水的人看到了把他叫醒,才知道自己逃過了一劫。”
範喆遠笑了笑感歎道:“這真的就是命啊,方隊你們想想,那天晚上着那麼大的火,房子都燒沒了,他睡在門口裡面人喊啊叫啊聽不見就算了居然還睡到了中午,想想都覺得滑稽。”
方岐眉頭一皺:“睡到大中午?”
“不過那老頭是真的身體好,現在快八十歲了,天天喝酒大腦還清醒得很,幾天前我跟施隊過來的時候還看到他扛着鋤頭下地呢,一下地旁邊還要擺個一兩的白酒,”範喆遠減速,“哦說着就到了,就是他,又在喝酒……”
兩人朝着範喆遠指的方向看過去,就看到一個幹瘦的老人頭頂戴着頂藍色的圓帽,上身穿了一件白色褂子,褲腿一邊卷到膝蓋,另一邊就耷拉在小腳踝一邊。
老人叉腰拿着一個巴掌大的小酒瓶仰頭喝着,頭頂的大太陽就像是一個熔爐一般在老人身上炙烤着。
方岐看着老人想,如果不是範喆遠說,他可能都會以為那個老人不過六十歲。
老人聽着車聲轉頭看過來,範喆遠慢慢減速,然後就開口神神秘秘地對旁邊的兩人說:“領導,你們……會喝酒嗎?”
兩個小時後,方岐一隻手撐着額頭捂着臉坐在一邊還能勉強保持清醒,而汪思明已經趴在一個方木桌上頭也擡不起來。
範喆遠跟那個老人家在桌邊邊又說又笑還劃拳,兩人臉紅得像蘋果,面前的白酒越喝越帶勁,一個跟案子有關的事情都沒問。
方岐終于明白昨天施朝恩專門強調給他找了個靠譜的人是什麼意思了,現在他斜眼看着面前範喆遠那熟練的劃拳技巧和高深的酒量,他瞬間明白了施朝恩的良苦用心。
方岐捏了捏自己的山根,昨晚上的宿醉和今天加到一塊,他更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有一些撐不住了,可耳邊兩人還熱鬧得不行,汪思明這個“一杯倒”又不能不管,案子總得有人來問。
“呃二位……”他試着開口打斷兩人。
兩人笑得熱火朝天,範喆遠又一杯白酒下肚。
那老人高興得不行,拿起酒杯就朝方岐湊過來:“哎小夥子來來來,我怎麼看你不是很有精神啊……”
方岐擡手:“哎大哥實在喝不下了,我昨晚上沒休息好,你跟小範喝,小範!小範!”他叫範喆遠。
範喆遠轉頭:“大哥,喝完這杯我們就要開始工作了啊,來來來……”
“好好好,哎呀……今天我這熱鬧啊,高興,高興!哈哈哈……”
汪思明搖頭晃腦地擡起頭:“嗯……方岐……”說着伸手摟着方岐整個人靠上去。
方岐眉頭一皺别開自己的臉,“哎,坐直了,大男人忸忸怩怩的像什麼樣子……”說着他扶着汪思明在凳子上正坐。
汪思明正坐不到一秒又癱軟在了桌子上。
方岐心裡暗罵一句就把汪思明一把推靠到牆上,然後有些眩暈地摸出一疊有些厚的資料。
那個老人跟範喆遠笑呵呵地說話,方岐坐過去又聽到汪思明支支吾吾。
“什麼?”方岐湊過去,“大點兒聲,我聽不到。”
“我說……我們這……算不算……誘供?”
“誘什麼供?這是過來串門,看望看望小範遠在瑤山的親戚,你清醒一下喝口水,喝成這樣像什麼樣子。”方岐說就湊過去趁着老人大小開口,“大哥!”
“哎!”
“大哥我問你,”方岐說的很大聲,“96年福利院着火的時候,後來警察來查傷亡,是不是發現在名單裡少了三個福利院的孩子!”
那個老人家一聽坐下,表情立馬專注:“哎喲……嘶,對,三個,其中一個瘦的就像個小猴子,另外一個眉毛這兒還有個疤!那小猴子還經常跑到外面去,被我逮了好幾回呢!”
方岐一聽,立馬就把這個描述的形象跟手裡資料的一張照片對應了,接着他找出照片推到老人面前:“您看看,是這個嗎?”
老人拿起照片端詳着:“是是是,就這麼大,當時頭發更短些。”
方岐看着面前照片裡的阿萊,在證明老人的話跟阿萊說的一緻後,他又拿出幾張看起來老舊的照片。
範喆遠湊過來先是把汪思明放到沙發上,然後三人就坐着湊到了一起,正式開始談起了瑤山的案子。
“除了這個些以外,您還記得那三個孩子有其他什麼特征嗎?”方岐耐心地問。
那個老人家皺眉撓了撓頭思索着,過了半晌他還是沒有開口,方岐的心跟着也慌了起來,“哎喲……三個孩子……我記得是小猴子最瘦,但年紀不是最小,另外一個好像大那麼個三四歲,大的那個叫阿左,還有一個更小點兒,臉上有疤的是叫……”
說到這裡,老人的回憶又停頓了,方岐的心髒跟着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不舒服得厲害。
“哦哦,有疤那個是着火的前一年才被送進來的,這個我記得,那孩子哭得哇哇的,拽着他爸死都不撒手。”
“爸?”範喆遠和方岐同時開口,“他有父親那為什麼還會被送進孤兒院?”方岐對此感到十分詫異。
“哎喲,九幾年那時候窮啊,我們這邊除了木頭什麼也沒有,好幾個都是生下來沒人樣就丢進孤兒院了,但那個孩子我印象挺深的,長得跟他爸一點也不像,我後來還問說不會是拐來賣不出去的吧,還是随她媽,結果哎喲,我一去問還真有可能是拐來的。”
“警察同志,我跟你說,我當時就是腦子不好使啊,要是我過來找你們多好,說不定那孩子還可以找到親媽呢……”老頭自顧自說。
“您先說,您為什麼會認為那孩子是被拐來的?”方岐問。
老人仔細道:“我後來好奇就問了問,那小男孩他媽我認識的嘛,啧,就是咱們塞翁人,一個寨子的,後來嫁出去到縣城裡的,”說着他壓低聲音湊過去,“警察同志,我也是後來聽說的,說那姑娘結婚後還被人糟蹋了,我後來又想……那孩子會不會就是因為這樣才被送進來了?”
“被人糟蹋?她叫什麼名字?”方岐一聽直起腰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