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提問顯然讓蔡子昂有了一絲震驚,但他還是平靜笑道:“他是我父親,準确地來說,是我的養父。”
蔡子昂走後,方岐坐在辦公室裡翻着王競江的那本“招罪書”,他眉心緊皺,因為他知道,王競江做過的惡事比這本書裡的還要多得多。
突然,他的手停在了一頁。
方岐靜靜地盯着上面的内容還有這頁紙的“主角”,名字非常熟悉,就是一瞬間沒有想起來。
一秒後,方岐差不多是從椅子上跳起來的,他扔下手裡的書,直接就朝外面的辦公室沖出去。
書桌上還留着剛才他翻的那一頁:殺害許衛東滅口,毀滅證據。
經過兩天的打撈,方岐等人在公安局衆部門的相互幫助下,在南遠市區一條非常偏僻地小河裡打撈出了許衛東的屍體。
法醫從屍體腐爛程度初步鑒定,死者死亡時間不過也就王競江案子的前後幾天。
在場的人除了警察,還有餘昇和蔡子昂。
餘昇和蔡子昂站在岸邊沒有說一句話,而方岐下半身基本都是泥,防污褲上還挂着幾縷水草,他邁着有些沉重的步伐從沼澤地上往岸邊走,眼睛盯着岸邊的兩人。
餘昇和蔡子昂年紀相仿,都帶着眼睛,看起來都是面善的人。
但事到如今方岐也想明白了,這本證據錄蔡子昂一手整理,幾年下來在王競江手底下還保存得天衣無縫,警方都還沒有收到失蹤或是其他有關許衛東的報案,蔡子昂難不成還能未蔔先知?
蔡子昂就是故意在許衛東被殺之後才将證據交到了方岐的手上,王競江的罪證不過就是早晚的事。
“王競江從黔江區調任到紀念碑,蔡書記幫了不少忙吧。”餘昇突然開口。
這句話一出口,蔡子昂眼裡露出了震驚:“你是……”
他之所以震驚一是因為不知道餘昇到底是什麼人,二是震驚于餘昇口裡的内容。
“你有一個這麼位高權重的父親,想必蔡警官以後仕途平坦,飛黃騰達也是指日可待。”餘昇點上一根煙,“我愛人奮鬥十幾年年,從一個沒有警銜的小警察披荊斬棘才走到現在,腦袋沒有一天不是懸在刀刃上的。”
“言重了,”蔡子昂笑了笑,“方支隊長可是誰都知道的,清流門第清白出身,不說大富大貴但父母在南遠也算是有些門面的,比起我們,可是好得太多了,”他轉過身子看着餘昇,“人生在世還是得靠自己。”
方岐快走近兩人的時候,蔡子昂先是禮貌地跟方岐笑了笑,又朝餘昇點了點頭:“派出所裡還有事我要先走了,許衛東後續如果有需要的線索和信息都可以聯系我。”他對着蔡子昂說。
“那我先走了。”說完蔡子昂轉頭看了餘昇一眼,“我們以後還會再見的。”
餘昇沒有開口隻是扔掉煙頭,等方岐站過來之後對他道:“佟兆言在外地巡查,明天可以去見楊潘了,但是時間不多。”
方岐的臉色非常不好,餘昇知道原因。“正好小科也把丁有良那邊的消息摸得差不多了,我到底要看看,他們這家到底有什麼神通。”
接着他又開口:“蔡子昂這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小心點。”
餘昇笑了笑:“你這就看出來了?”
“那當然。”他收了收不再打算繼續玩笑,因為他知道,現在根本就不是玩笑的時候,兩人看着不遠處從河水裡陸續上岸的警察,還有幫忙着擡裹屍袋的科文,一個深色的塑料袋被幾人從沼澤地上擡起來。
一個派出所的小小所長就有如此大的“神通”,當真是毫無下限。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方岐開口,“殺人越貨的事情他們都敢幹,那還有什麼不敢的。”
這就是為什麼權利不能依附在惡人的手中。
太陽落山的時候,方岐正好從楊潘在南遠的家裡出來,餘昇侯在車裡,直到看着不遠處的路燈下方岐兩手插兜超自己走來。
餘昇掐掉煙,直到副駕駛座刮進來一陣冷風。
一進來方岐先自然地吻了吻餘昇的唇,每天早晨去上班、又等下班回到家,這個習慣性動作不知道何時已經内化成了兩人溝通的一種方式。
餘昇問過他原因,畢竟這是西方人的習慣。
方岐說,這是一種表達方式,就像說話一樣。
“楊潘有給你什麼有用的信息嗎?”餘昇開口。
“那是肯定的,不過剛才走過來那幾米的路我突然想通了一個問題,蔡子昂在材料裡提到了許衛東其實應該是知道了王競江的一些事情這才被滅口,或許丁傑案那天他之所以報警之後單獨打了指揮中心的電話,就是因為知道案子和王競江的關聯這才有這個多餘的動作。”方岐回憶着。
“那天晚上你去找東西,有沒有發現什麼我們沒有發現的?”方岐反過來問他。
餘昇想都沒想開口說:“我剛去你不就來了嗎。”他接着說,“楊潘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方岐故意說:“這是我們公安局的事情,你一個群衆就不要操心了。”
餘昇點了點頭,隻是輕輕道:“我也就是問問,看看楊潘跟你說了什麼我就從那裡開始說起,既然你不想告訴我,那我就不說喽。”
“楊副參加工作的時候是在曼裡。”剛才方岐也隻是故意賣關子。
“我知道。”
“當時他就已經認識廖建平了。”
“這個我也知道。”
方岐停下來側身看着他:“你都知道?那你非跟着我來找楊副到底是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