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總，我……”

劉啟兵剛要說話，金銘輝就擺了擺手叫停：“你先出去，我和我兒子有話要說。”

“好的金總。”劉啟兵隻好作罷，他轉身朝外面走，走時還順便拉上了房門。

尹君安靜地站在床邊，看着金銘輝，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發現眼前的金銘輝竟那樣老，不過他又他回想，和金銘輝遇見的時候他也五十多歲了吧。

“小君……”金銘輝開口。

“幹爹。”尹君的聲音很柔。

“幹爹老了，你還這麼年輕……”金銘輝說着，擡起手用手背輕輕碰在尹君的左臉頰上，“你這張臉還和以前一樣，總是讓人念念不忘……”

尹君順着手的地方微微一靠，滿臉的順從：“幹爹說什麼啊……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不是嗎。”

“是啊，從我小時候抱着你，再到後來看着你長大，”金銘輝的聲音很輕很浮，“看着你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長大成為今天這樣，”他打量着面前的尹君，近乎完美的皮囊，聽話和順從，聰明且幹脆利落。

門外，劉啟兵就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過了三分鐘，電梯上就上來四五個身材壯碩的男子，整裝以待。

劉啟兵道：“我們在外面等着。”

“幹爹，”尹君叫着他，然後伸手朝旁邊的呼吸機按去，金銘輝看着他的動作，被子下的手微動，尹君不知道的是，金銘輝的右手裡正握着一個報警器。

金銘輝知道自己已經年老，左台山的權利在他越來越不濟以後隻會越來越不受控制，可是如果這世間真的有長生藥，他金銘輝當然想要活個千秋萬代，順便讓尹君也跟着他永世存活。

于是他今天故意讓劉啟兵從境外回來，為的就是試探尹君的忠心。今天下來，尹君對他照顧可以說是無微不至，沒有任何可以懷疑的地方。

尹君的手隻是放在呼吸機上看看是否正常，一秒後他的手就離開了。

門外的劉啟兵就這樣等着，等着金銘輝按下報警器的那一刻，等着一個讓尹君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的機會。

“幹爹，你冷嗎，”尹君說着站起來去找房間的空調遙控器，“我前段時間給房間換了個新的空調系統，可以檢測幹爹的體溫，實時監控，隻要設定好了，你在房間裡就不會覺得冷了。”

金銘輝笑了笑。

“我可是花了大價錢的，”尹君故作撒嬌态，“幹爹要不要獎勵我一下？”

金銘輝擡起手摸了摸他的頭：“你說，想要什麼，幹爹都給你。”

“我……”尹君頓了頓，“我要幹爹身體健康，可以嗎。”

最終，劉啟兵并沒有等來金銘輝的消息。

等到太陽落山後，尹君才推開門走出來，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看着門口黑壓壓地站着五六個人。

“哎喲，怎麼都來了，”他笑起來一臉驚訝的樣子，“怎麼六叔還在啊，不然我和幹爹就不浪費那麼多時間，耽誤六叔了。”

看着尹君站在自己的面前，劉啟兵暗暗咬牙。

尹君走過去和他對視，眼裡似乎還包含和一些收獲勝利果實的喜悅，一瞬間，尹君好像看穿了他們的目的。

尹君和自己不過半臂的距離，劉啟兵在他身上聞到了金銘輝的味道。他動了動眼睑和尹君對視着，半晌，他拉了拉自己的外套開口：“我以為金總還有事要交代我就等了一會兒，不耽誤。”

尹君的五官很精緻，确實是不像男人的那種精緻，但是他的男性特征卻又讓他這樣的五官不會顯得過于陰柔，微微凸起的手臂肌肉推測得他衣服下緊實的身材，與其說他的皮囊美得像模特，不如所像展櫃裡擁有英俊臉龐的BJD。

“那就好，晚飯時間也到了，六叔留下一起用個晚飯？”

劉啟兵禮貌道：“不用麻煩了，你多陪陪你幹爹吧。”

“那六叔慢走。”

狹長的走廊裡彌漫着一股淡淡的茶香，金銘輝喜歡這個味道，還喜歡間隔的走廊裡，每隔幾步就點上沉香。

金銘輝信佛，他相信這一世他所抵抗的“業障”，來世都能化作福緣修為，就像他房間裡擺放的犍尼薩，排除一切阻礙，讓他金銘輝修成正果。

尹君最讨厭這股味道，他輕輕吸了一下鼻子然後微微皺眉，滿是厭惡，轉身就回到了剛才的房間裡。

床上，金銘輝已經在吃過晚飯後平靜入睡，此時床邊的落地窗外已經月升，銀白色的月光順着玻璃照進房間的地毯裡。

尹君站在那之中，安靜地看着已經熟睡的金銘輝。

“幹爹，佛家信奉來世，那你覺得我的來世會是什麼樣子呢，”他走過去，擡手輕輕撫摸上那個用金打出來的象頭。

“犍尼薩是智慧神，是自在天，”他雙手覆在象頭兩邊，用額頭抵住象頭道，“一個隻有頭的‘殘次品’，你還希望他能保你的平安富貴嗎。”

尹君不信佛，他也不相信來世，他隻看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