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下車順着剛才丁有良走的巷子走去,也不過十多米的距離,小巷子背後有一個垃圾堆,但大多丢棄的都是一些建材廢料和破舊家具。
“就是個垃圾堆啊,”蔣玉波戴起手套,翻開剛才丁有良丢的那袋垃圾,就一些破舊的布料垃圾,沒什麼特别的。
兩人翻了半天,旁邊還有些黑乎乎的被燒得沒有形狀的東西,蔣玉波看了兩眼看不出燒的是什麼也沒在意。
“這種老居民區自建房多,七彎八繞的,不是今天看到丁有良走進來還真不知道這地方還有個垃圾堆。”科文幹脆踩着那些廢料走進去看了看。
“老二,”蔣玉波被叫了一聲擡起頭看過去,“過來搭把手。”
科文讓他搬着另一邊,兩人合力把一個破床架子給往一邊挪了挪,地上的石棉瓦碎片、不鏽鋼建材叮叮咚咚地響個不停,起了大半的灰,看着就是已經被丢了很久了。
蔣玉波扇了扇灰塵,搬開之後的床架子下,一個醒目的藍色出現在兩人面前。
“南A92671。”蔣玉波念着,“這牌照怎麼……有點眼熟,怎麼會把牌照丢在這裡。”
“這個牌照,是金平大橋那天,撞老大和餘昇的那輛。”科文冷靜道。
蔣玉波恍然大悟。
“餘昇那天說過,說車上是有兩個人的,他說那天那輛車開得很亂,看起來并不是目的性地來撞,不像是熟手。”科文說。
“牌照被扔在丁有良家附近……”蔣玉波思索,彎下腰去看上面的磨損和彎曲,“邊角有被金屬摩擦過的痕迹,”他輕輕吹了吹上面的灰,“這個痕迹……”蔣玉波想起金平大橋那次從方岐手上扒下來的那個被砸得很爛的手表。
“方隊那天戴的手表是那種折疊不鏽鋼的表帶,現在表還在物證科,我們把東西帶回去看看。”
回到公安局後兩人徑直往物證科去,一進門,就看到文思言站在左玲玲旁邊不知道在看什麼。
“稀客啊,你倆這時候過來。”左玲玲笑着打招呼。
“玲姐,我們想看看去年方隊在金平大橋被人撞的時候的物證。”蔣玉波說。
“可以啊,小文,你帶他們去倉庫吧。”
文思言看着他倆,三人往辦公室裡面的倉庫走進去:“怎麼突然想起這事,我哥說了什麼嗎。”
“沒有,”科文把套着塑封袋的牌照掏出來,“這個東西,我們在丁有良家附近找到的。”
文思言接過來:“牌照?”他左右看了看,然後轉身就按着日期把一盒子東西拿了出來。
三個人圍在一起在盒子裡把方岐的表翻出來。
男士表的玻璃表面被撞得很碎,不鏽鋼的表帶也被磨損得破舊,文思言拿起表對着牌照上的刮痕左右看了看:“待會兒我跟科長看看,給你們回話。”
“這兩天方隊不在,李隊也不在,楊副的事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了,”蔣玉波微微歎了一口氣,“哎對了,嚴副不是說要調去監察委嗎,什麼時候走。”
科文說:“就這兩天吧,但羅局不在,還要等組織部的人看了以後,羅局開會了就能過去了。”兩人說着就回到了辦公室。
第二天一早,文思言就來了回話:“國内車輛牌照是鋁材和防氧化塗層,我哥的表帶也是不鏽鋼,但是上面因為撞擊剮蹭了防氧化塗層的塗料,而且鋼帶表的接口剛好和牌照上磨損的一緻,因為我哥的這個表不是一般的雜牌表,所以這種折疊卡扣表帶上的大小間距是很精準的。”
辦公室衆人點了點頭。
這時候蔣玉波說:“那天以餘昇的描述,他們兩人是站在金平大橋人行道的左側,方向朝着燕甯區,也就是方隊家,他們要到對面的一個小停車場上開車,過橋的時候那輛車開過來的,他走在方隊前,然後那輛車撞過來之後,走在他後面的方隊撲過去,右手墊了他的腦袋一下,應該就是這一下,車撞來的時候擦到的。”
蔣玉波邊說還邊比了個撲過去的動作。
“方隊戴手表是習慣戴的右手嗎,”鄭樹容問,“不是一般都戴左手。”
“是,方隊不是每天都戴表,但是一戴就是戴的右手。”科文說完,辦公室裡的人都有些佩服他的細膩程度。
文思言站在一邊拿出兩張紙,蔣玉波拿過來一看是質問檢測報告:“還有這個,上面有三個不同的指紋,其中有幾個一樣的,但是都隻有一半,另外兩個是完整的。”
聽到這句話再聯系到牌照的出處,一旁的鄭樹容在桌子上翻翻找找,把丁傑的指紋報告翻了出來,衆人對着文思言的那個報告得出結論,其中一個指紋确實是丁傑的,還有另外一個……
“為什麼這個指紋才有一半呢,是被誰擦過嗎。”
“應該不是,”文思言指着圖片上的指紋說,“如果是刻意擦過那不可能還留下指紋,而且這幾個隻有一半的指紋方向不一,可缺失的那部分也是缺失的,擦的話怎麼可能那麼平整,總不能一個一個的擦,肉眼也不可能分辨出那幾個指紋;且這幾個指紋切口都是齊整的,應該是那個人的指腹有一半因為有東西遮蓋了,所以按下去就隻有一半。”
“或是……”文思言繼續說,“那人的指紋本就隻有一半,我覺得這個可能性比較大。”
衆人點頭同意。
“這個帶着黑色油墨的指紋,就是完整的這個,應該是,”文思言說,“摸過類似于機油或者車内軸承潤滑油的東西,然後再摸牌照留下的。”
“機油……”科文說,“會不會是潤滑油時間長了變黑之後留下的,或者汽油。”
文思言思考:“時間隔的太長了,不過還好是這種合成油,如果隻是普通的油墨可能早就查不出來了,但是牌照在仿造的時候肯定是有人經手,然後給了丁傑之後,他們開着這輛挂牌車走的。”
“我想起來了!李文斌之前不就是在車行工作嗎,”邱小然突然開口,“當時因為他的案子,方隊他們還去他車行問過呢,那個車行就是那種小修理行,裡面黑黑的,肯定是那個時候留下的。”
被邱小然這麼一說,衆人又把李文斌的報告拿了出來,果不其然,帶着黑色油墨的那個就是李文斌的指紋。
“一個是丁傑的,另一個是李文斌的,那隻有一半的這個……”
“是丁輝。”蔣玉波說,“很有可能是丁輝的,丁傑找李文斌造了個假牌照,然後兄弟兩人開,丁輝半張臉有燒傷,說不定手也有疤痕,他的手指很有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才有一半的指紋。”
“要不我們再去丁有良家看看,之前他不是說丁輝有時候會跟着丁傑去他家嗎,說不定裡面就有他摸過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