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堂堂的辦公室裡,一雙男式黑色皮鞋快速地從淺色地磚走過。
“哎陳科長這麼急是要去哪啊。”
“佟書記在辦公室嗎,我找佟書記有事。”
“在是在,但他們在裡面給佟書記彙報工作呢,估計得等會兒。”
四十不到的男人應聲後往前面的辦公室走,隔着窗戶,他看到佟兆言正坐在辦公室,窗戶前面的綠蘿遮了他一半的臉,裡面,佟兆言看到來人後,兩人眼神對視了一下。
佟兆言擺了擺手,裡面的談話聲戛然而止,等辦公室裡的人都走光後,男人走了進去。
“怎麼了。”
“書記,不好了,”陳頌明道,“丁有良回來了。”
佟兆言擡起頭,“不是我們沒看好,邊防那邊的人也沒接到丁有良過境的消息,不知道怎麼就被公安局的人帶回來了……”
?——
隔壁辦公室傳來一聲玻璃碎裂的聲音。
這邊,陳頌明被佟兆言弄碎的被子吓了一跳:“書、書記,我們現在怎麼辦,如果丁有良被問出什麼來……”
“丁有良隻是口供,但是沒有證據,如果真的有,那就隻能……滅口了。”
咚咚咚,辦公室門被敲了敲。
“書記?”一個女辦事員走了進來,看到碎了一地的被子,“這是怎麼了……”
“有事嗎,”佟兆言說。
“是這樣的書記,挂職的嚴處長那邊說待會兒就到了,讓我們科室準備一下接洽。”說完佟兆言就讓她離開。
“嚴峰……”佟兆言念了一句。
“嚴峰?”陳頌言說,“他不是公安局的……”
“偏要在這個節骨眼上,你找幾個人去丁有良身邊盯着,一有動靜就來彙報給我,還有,”佟兆言又叫住他,“必要的時候,你知道該怎麼做。”
臨去曼裡前,方岐給科文打了個電話。
“等嚴副的事羅局簽字之後,你們想辦法把丁有良的事散出去。”
“可是老大,要是佟兆言又……”
“就是要他狗急跳牆,佟兆言我們動不了,就動他下面的陳頌明,陳頌明這個人膽子小怕事,隻要他頭上開了口子,就不怕抓不到佟兆言的把柄。”
“所以我們才大張旗鼓地來看着丁有良?”葛健有些興奮地說,“我說呢,丁有良那麼重要的人方隊怎麼會放心安排我們在這看着。”
“方隊的意思是,丁有良隻要一回來,佟兆言他們就會亂,嚴副過去以後,乘亂肯定能抓到他不少把柄。”
葛健又問:“那方隊怎麼知道嚴副要過去啊?組織裡的安排,也不可能說過就過吧。”
“這個當然不是安排的,是因為嚴副恰巧要調過去挂職,方隊這才想到這個計策。”兩人在丁有良家下收拾着東西,等物證科的人過來之後一起上去丁有良家。
等到晚上太陽下山,方岐的手機傳來了幾聲消息。
“科文他們來消息了。”縣公安局裡,方岐把手機推到施朝恩和李覺面前。
“丁有良家除了丁傑、丁有良、丁莉莉還有他姑爺的指紋外,确實發現一些隻有一半的指紋,看來,撞我和餘昇那天丁輝也在。”
“那好了,抓丁輝又多了一些理由了。”李覺說,“我先過去,你在這裡看着。”說完,李覺理了理剛才在街邊小店随便買的夾克往前面走去。
他穿了一條洗得有些褪色的褲子,連鞋子也是便宜貨,剛理好的短發加上這身打扮讓他像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打中年男人。
“服務員,來碗過橋米線。”他找了一張做了一個人的桌子随便坐下,“你們這兒的過橋米線正宗嗎……”
男人看他坐下擡起頭看了看,然後繼續看着手機吃着碗裡的東西。
“哎兄弟,我這第一次來曼裡不太熟,你知道xx銀行怎麼走嗎?”李覺開口。
男人一聽擡頭冷冷道:“這條路右拐。”
李覺點了點頭,然後用手摸了摸放在身邊凳子上的一個包裹。
男人掃了一眼:“你去幹什麼。”
“存錢啊,”李覺掏了兩下面說,“聽說xx銀行利息最多,我這錢存在别的地方我不放心,有人告訴我……”他壓低聲音湊過去道,“說幫卡那邊可以幫我處理,你知道這事兒嗎。”
男人掃了一眼那個沉甸甸的包裹,吃了一嘴後道:“你是做什麼的。”
李覺笑了笑解釋:“做點小本生意,”說完他湊過去道,“你知道嗎,前幾天南遠那邊最大的房地産集團輝耀集團那個老總被人給殺了。”
“殺了?”男人這才擡起頭,比尋常人小的眼瞳微微向上,盯着李覺。
“對啊,殺了,”李覺故作玄虛擡起手往脖子上比了比,“一刀斃命,頭都被人砍下來了。”
“……”
“唉……說起這事兒我還有點不高興呢,我前段時間還在他們開發的一個小區買了房子呢,聽說現在他們集團内部搞了分裂,真不知道我那房子會不會出問題,”說完,他伸手拍了拍包裹,“這不,我才出來先找個路子,處理處理我的東西。”
男人擡起碗喝下一口湯:“晚上八點,在這裡等我,我帶你去。”說完他放下就離開了。
剛走到店門口,一個帶着金項鍊金戒指,腋下夾了個手拿包的男人和他擦肩而過:“喲!輝哥怎麼在這個地方啊,巧遇巧遇。”
“這麼長時間不見,在哪發大财呢阿萊。”男人笑了笑。
“那哪能啊,”付隽萊說,“這不等着輝哥帶帶我,我也好享受享受不是。”
兩人正說着,李覺走過去後付隽萊跟着開口:“哎覺哥,你也在這?”
“你們認識?”要走的那人奇怪。
“認識啊,當然認識,”付隽萊說,“這覺哥在南遠那邊開了家批發市場,我好多工具都跟他拿的,哎你倆剛才……?”
李覺說:“我運氣好,這來曼裡辦點事兒給我遇上了,阿萊介紹一下吧。”
“哦哦對對對,這是輝哥,丁輝,在曼裡你要有啥事就找他,厲害着呢。”
李覺伸出左手和他握手,一瞬間,身後不知道誰撞了付隽萊一下,把他手上那個沒有蓋蓋的杯子一碰,杯子裡的水就往兩人身上倒,茶渣和茶水就這樣倒在了丁輝身上。
“哎你他媽長不長眼啊!”付隽萊朝撞他的男人罵去,那個男人騎着自行車揚長而去。
“來來來我給輝哥擦一擦,”李覺自然拉過剛才和丁輝握手的那隻手,用紙巾左右給丁輝擦上面的茶渣。
“行了,”丁輝有些不快,但是那張被燙傷的半邊臉因為變形并看不出特别細膩的表情,“晚上别忘了,帶上東西,阿萊你知道的。”
“知道知道,”付隽萊點頭哈腰,“輝哥慢走啊。”
“右手食指到無名指全部是燙傷,食指上半節的皮膚是好的,我看得很清楚。”走到個安全的地方後李覺對方岐說,“施朝恩那邊怎麼樣?”
“順利,還有一件事,剛才羅局來消息,說陶行他們已經安全去到境外了。”
“這麼快……”
“上回因為抓了佟小海,陶行領着那隊人順藤摸瓜把曼裡銷售卡苦的那條線給摸出來了,陶行說,每隔兩個月,就會有一輛專門運輸榴蓮的卡車從境外幫卡那個邊防站進曼裡過清水進南遠。”
李覺思考:“邊防那邊查這些一直都很嚴,怎麼會……”他直截了當地說,“是誰放他們進來的。”
方岐笑了笑:“每兩個月這個時候,王競江都會出現在那個邊防站,這個不要臉的狗東西,”方岐說,“羅局給我的陳敏章的那個錄音裡就提到了王競江,我現在懷疑當年林文遠的死王競江脫不了幹系,不,準确的來說是直接關系,還有……”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