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副溫軟乖巧的模樣與平時難以接近的外表反差太大。
此刻的他因為生病放下了所有防備警惕,兩人似乎真的是朋友。
應奚差點迷失在那溫和的笑容中。
“你已經生病到不清醒了。”他恍然回神,低聲囑咐,“我去找你,你在那裡等我,我帶你去醫院。”
要是平時,應奚見不到這樣的李央,隻會被豎起的高牆擋在外面。
李央看上去平淡漠然,實際上像是刺猬。
不靠近就不會看到他滿身的刺,一旦想靠近,便會被那些刺紮傷。
想到或許以後見到李央這面的不是他,應奚瞳孔幽深,暗了下去。
嫉妒瘋狂滋生,爬滿心髒,往大腦延伸,讓理智崩潰。
“不用去醫院。”李央注意力全在醫院,抗拒無比,“這麼晚了,該睡覺了。”
他躺進被窩,用被子裹住自己,手機被放在身旁,閉眼的刹那意識斷線。
應奚隻能窺見一點下巴。
“别睡。”他穿着拖鞋坐上車,讓司機開去盛源小區。
十分鐘後,敲門聲驚醒睡着的李央。
短暫沉睡讓他清醒許多,隻是身體依舊無力,以為是父母沒帶鑰匙,完全忘了之前的事,穿上鞋步伐輕浮地走到門口,打開貓眼蓋。
此刻淩晨十二點半,走廊外漆黑一片,并沒有感應燈,什麼都無法看清。
外面的人感知到他來了,黑暗中出現一道溫柔的嗓音。
“李央,我是應奚。”
聲音穿透大腦,李央一愣,遲鈍地開始思考:應奚怎麼知道他家?
下一秒,外面亮起白光。
應奚将手機手電筒放在下巴處,慘白幽冷的淡白光打在他那張沒多少表情的臉上,吓得李央一個激靈,瞌睡與混亂的思緒全部消失。
“你怎麼來了?”他撫摸着難受的心口,遲疑片刻後打開門。
身影高大的少年穿着灰色的睡衣,腳踩拖鞋,發型亂糟糟的,額頭上出了細密的汗,明顯急忙趕來的。
他手裡提着一袋東西,仔細看,全是藥。
腦海深處被壓下的記憶重新打開,李央想起那通電話,張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真是燒糊塗了,他和應奚竟然聊了那麼多。
李央瞥了眼那袋子裡的藥。
“我沒事。”他說,“現在退燒了,謝謝你特意來一趟……不過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
“門口保安對你印象深刻。”應奚直直地盯着他,眼底全是擔憂與關切,“你真的沒事嗎?”
室内燈光将少年峻的五官染上一層模糊的光影,他緊抿着唇,臉上表情晦暗不明,但可以清楚看見眼底的關心。
李央看了會兒,倉促避開目光:“比之前好多了。”
他反應過來一件事:“電話應該是我不小心按到的吧?抱歉,當時有點困。”
電話是誰打來的已經不重要了。
應奚看出他的不自在,沒打算進去,遞出手中的藥:“上面有标簽,後面再難受的時候喝。”
袋子沉甸甸的,什麼藥都有,貼心地寫如何吃藥,以及不能混吃的提醒。
李央眨眨眼,第一次不知道怎麼處理眼前情況,見應奚側身準備離開,下意識道:“你不進來休息一下嗎?”
本想離開的應奚步伐一頓,眼眸灼熱地看來:“可以嗎?”
在那眼神下,莫名覺得自己變成了什麼香饽饽的李央:“……可以。”
他邀請應奚進來,倒了一杯溫水遞給他,将藥放好。
退燒藥起作用,李央大腦十分清醒,隻有太陽穴還在隐隐作痛。
家裡沒什麼好招待的,他坐在應奚身側,視線無處安放,落在那袋子藥上,幹巴巴地開口:“謝謝你的藥,不過你為什麼突然來一趟?”
“離得近,想來看看你。”應奚端着杯子直言道。
四目相對,兩人同一時間看向别處。
應奚低頭默默喝水,李央擡手摸了摸發熱的後頸。
“我能在這裡睡一覺嗎?”他忽然開口。
李央怔住:“為什麼?”
“我沒帶鑰匙。”應奚說。
這借口太生硬了,李央毫不留情戳破:“你家應該是電子鎖吧?而且有人開門。”
“他們都睡了。”應奚放下水杯,視線落在窄小的沙發上,商量着,“我在那裡睡幾個小時就行,不會打擾你,也不會對你做什麼。”
abo設定中,a和o随時會被信息素影響,隻有b沒有弱點。
所以李央覺得自己一個beta,應奚想對自己做什麼也做不了。
除非信息素幹擾他惡心到神志不清。
但這是個秘密,除李央外沒人知道。
父母不在家,讓應奚留宿也可以,就是擠那個小沙發太過憋屈。
李央正在思考怎麼辦時,應奚起身走到沙發前躺下閉眼,生怕被趕出去,呼吸瞬間變得均勻沉穩,仿佛陷入沉睡。
李央:“。”
眉眼深邃的少年與微破的沙發格格不入,李央捏着眉心,起身道:“那,晚安?”
“晚安。”應奚立即回答。
明明是自己的家,但因客廳睡了個不算相熟的朋友,李央有種說不出的複雜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