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假的。
薛予蓁看着蘇覓假模假樣地看信,心中嗤笑,她并非無知稚兒,早在褚霁遠将阿娘的香囊給自己時,她便明白了四年前的兇手是誰。
按阿娘的性子,她絕無意谷主之位,但蘇覓此人能有那麼多陰毒的想法,難免看不慣她。
信到底是崇澗宗送來的,還是淩河藥谷送來的,蘇覓自己最清楚。
男人合了信,做出一副哀戚的模樣:“師姐心懷天下,師父仙逝後,她不願困于藥谷,說要與五洲遊曆。我實在沒想到她會遭此害……”
說完這話,他便擡頭看向薛予蓁:“當年師父有意将谷主之位給師姐,但……”
薛予蓁打斷蘇覓的話,不解道:“師叔這話,怎麼同我聽說的不太一樣呢。都說當年阿娘是叛出藥谷,還被藥谷中人追殺了許久。”
蘇覓一愣,搖搖頭:“謠言不可信。”
薛予蓁見他這樣胡謅,隻覺好笑,依舊不依不饒道:“可師叔說阿娘心懷天下,為何這麼多年來,阿娘要隐姓埋名?躲藏在墟山下?”
一旁的伐邪不耐地撇撇嘴:“你何必同她在這假惺惺地演什麼,當真覺得她信了你?”
薛予蓁心頭一跳,擡眸看着伐邪。倒是忘記伐邪跟着自己時也探聽到了不少。
蘇覓聞言默了一下,偏頭輕聲笑了起來,手中一用力,信紙盡數粉碎。
“師叔這是做什麼?”薛予蓁一驚。
他緩緩起身,捏住薛予蓁的手腕,笑意不達眼底:“世間傳聞多了去了,但聰明人隻信于自己有益的。”
蘇覓的手勁極大,薛予蓁被他攥得生疼。他注入一股靈氣強行探查了一遍,叫她本就雜亂破敗的靈脈更是難以恢複。
薛予蓁哀叫一聲跌進謝雲澗的懷裡,額間冷汗直冒。
謝雲澗怒然瞪向蘇覓:“你做了什麼?!”
蘇覓不睬他,掏出絹子慢悠悠地擦拭自己的手指,看着薛予蓁道:“你信我還是不信都不重要。現如今都已踩進這座陷阱,不如好好想想鑰匙在哪?”
他這是演都懶得演了。薛予蓁伏在謝雲澗懷中,淚水直淌,虛虛道:“什麼鑰匙?”
“你不是想知道你娘為什麼會被藥谷追殺嗎?”蘇覓道,“是她先盜走白虹樓中的靈脈碎片,又怎麼能怪一心想要追回碎片的淩河藥谷?”
他撚了撚手指,“既然碎片已經不在你身上了,那你也無用。白虹樓中還有不少先輩留下的秘寶,鑰匙呢?”
這是打算同她直接撕破臉皮了。但薛予蓁淚眼漣漣,扭頭看着蘇覓:“我不知道什麼鑰匙……”她緊蹙着眉頭,眸光浮動,“你是騙我的?難道那封信是你寫的?”
蘇覓理理衣裳,勾起一抹虛僞的笑,俯下身,手還未觸及她的臉頰就被謝雲澗打開。
他笑意不減,不再說旁的話,招了招手,道:“給薛姑娘找間房好生歇息着。”
“是,谷主。”門外圍上來四名黑衣死士,“這名少年……”
對于蘇覓來說,這兩人都構不成什麼威脅,“既然這位小公子這麼照顧我這小師侄,便關在一處吧。”
四人将他們粗魯地推進一間房内,從外面上了鎖。
薛予蓁擡手抹開眼淚,臉上半分委屈神色都無。她一挑眉,道:“鑰匙……倒是沒聽師兄提過什麼鑰匙。”
謝雲澗也道:“看來我們先前的猜測是對的。”
若白虹樓裡要緊的隻有那枚靈脈碎片,在得知自己已經歸還會褚霁遠後,蘇覓必不可能還如此冷靜。薛予蓁想着,碎片不是陣石,反而是和白虹樓一道壓制着真正的陣眼。
“如今看來,蘇覓不管世人如何,也不管世家宗門想要什麼,隻想破開沉淵峰的封印,将魔族放出來。”薛予蓁沉聲道。
她長歎一口氣,坐在凳子上擡頭看着謝雲澗:“一時不知道這鑰匙沒有下落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謝雲澗伸手輕觸她眼角的紅痕,安慰道:“好在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五宗的陣樓都還完好,也無人去探尋其中的秘密。”
近來薛予蓁看過不少當年沉淵峰封印的事情。那段日子沒有人是輕松的,魔族侵擾下,五洲如同人間煉獄。大魔肆意虐殺凡人,鮮血将土地一層一層染紅。
如今的安好和平是五百年前無數宗門弟子拼死搏出來的,沉淵峰的封印上更是堆砌着無數人的屍骨。
薛予蓁不解道:“如今到底有什麼叫他不滿呢?”
淩河藥谷雖然式微,天才卻無人不尊重他們。蘇覓貴為一谷之主,還有什麼不夠滿足?
謝雲澗剛想回答,就兀地一愣,他沖到門前,眉頭緊皺,面色驟然陰沉起來。
他回頭去瞧薛予蓁,她也站了起來,同樣神情嚴肅。
“方才,好大一股魔氣。”薛予蓁道。
謝雲澗點點頭:“和甯沂秘境的别無二緻,不會有錯。”
沉淵峰封印現今并無異常,出現魔氣隻能說明淩河藥谷私藏魔族。
魔氣隻出現了一瞬,薛予蓁和謝雲澗隐隐有些坐不住了。
“褚師兄可有說過到了淩河藥谷後要你做什麼?”謝雲澗問道。
薛予蓁搖頭,“當時不知魔族一事,我們隻想着要進藥谷尋邪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