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入口再一次被封印起來,層層疊疊地伏魔陣壓在上面,毫無逃脫的機會。低階的魔族被吓得四處逃竄,高階的魔将當即便被絞殺。
薛予蓁急着去确認褚霁遠的安危,但隻行了幾步便被一人攔住了去路。
面前男子一襲紅衣,劍眉明眸,笑眼彎彎。
薛予蓁自然認出這是剛才奪了自己的劍去救場的人,對于他的身份也略有猜測,但這着實有些離譜,她沒好意思說,隻支支吾吾地問了句:“前輩,您好?”
男子眉梢輕挑,點了點頭,半是好奇半是抱歉地開口道:“薛姑娘是嗎?是在抱歉,先後毀了你兩把佩劍,等些時日我再予你一把新的。”
毀了兩把佩劍?薛予蓁一時間有點摸不清狀況,能稱得上是她的佩劍的,也隻有伐邪和不系舟。不系舟多半是已經成了封印陣的陣心石,但伐邪……
“伐邪呢!?”
男子面色無異,“丢進魔域了,既喜歡争鬥,那便叫她鬥個夠。”
他能說出這樣的話,身份已然明了,薛予蓁張着嘴巴說不出話,又聽見男子笑了一聲,“真信了?伐邪久經魔氣浸染,心性殘忍,若是真丢進魔域,怕是不日便會成為混世魔王。我将她重新封印起來丢回秘境,希望洗靈陣對她有用。”
“這、這樣啊。”薛予蓁幹巴巴地應了一聲。
甯沂上仙确實為人随和且不正經,薛予蓁不知道他為什麼一定要和自己站在這聊天。憑心而論,五洲何人不佩服敬仰他?但比起這人,薛予蓁更想去确認自己的兄長和師兄的安慰。她輕輕扯了扯謝雲澗的衣袖,想讓他頂替自己和謝堯說話。
可平日裡最會看眼色辦事的謝雲澗這會兒卻沒反應,薛予蓁偏頭看了他一眼,之間這人少見地露出一副見鬼的表情,盯着謝堯似乎是在走神。
“謝雲澗?你怎麼了?”
謝雲澗沒回答她,倒是謝堯冷哼一聲,從自己懷中掏出一團毛茸茸的東西直往謝雲澗的面門上擲去,“沒出息的玩意兒。”
這套動作太熟悉了,謝雲澗即便是還沒回神都能下意識地伸手接住,松果在他手裡吱吱叫着抗議的聲音喚回了他的魂,他敷衍地順了順松果的毛,扯出一個虛弱的笑,“阿予,這位,是我的師父。”
“啊?”薛予蓁表情空白了一瞬。
謝雲澗解釋道:“我先前也不清楚的!師父這十幾年來一直都待在拂雲間,叫他出一次門比殺了他還難。”
少年煩惱地抓了抓頭發,扭頭看向謝堯,“師,不是,上仙,您不解釋一下嗎?”
謝堯唔了一聲,“其實也沒什麼好解釋的。”他又看向薛予蓁,“薛姑娘應該在秘境中見到了泠宿,一切都與他說的沒什麼出入。”
他轉身看向沉淵峰,“當年大戰,五洲和魔域勢力懸殊。魔族不擇手段,老少婦孺皆不放過,五洲當真和煉獄區别不大。我們皆知鎮天靈脈一斷,五洲能活,但遲早會出事,可比起那時的情況,要好上太多了。”
五人當機立斷,将鎮天靈脈切斷,分于五塊鎮壓這道臨時的封印。
“計劃是當時就做好的,但你們絕不是棋子。”
薛予蓁驚訝地擡起頭,“可,這一切不都是幾位安排好的嗎?”
謝堯搖搖頭,“飛升以後,我們便不可插手五洲的事,除非危及到上重天。說是安排了,但倘若你們無動于衷,接受命運,也不過是一場空。”
他們擺下棋局,卻做不了對弈之人,隻能站在棋盤上盼着有人能落下一子。
“魔氣捅破封印,波及到了上重天,我們才能有機會來幫忙。”謝堯拍拍她的肩,“這些本不該你們來承受。做的很好。”
謝雲澗将他的手推開,自己站在兩人中間,看向薛予蓁,“阿予,我看見你哥哥和褚師兄了。”
薛予蓁眼睛一亮,四處張望道:“在哪?”
先前處于沉淵峰中心的修士都露了面,薛元頤和褚霁遠赫然在其中。兩人手中還握着長劍,站在不遠處交談。
見兩人安好,薛予蓁久懸的心總算落下,她朝兩人揮揮手,大聲呼喚道:“師兄!哥哥!”
薛元頤聞聲扭頭找她,尋見人後迅速将褚霁遠抛在腦後,朝妹妹跑過去。一過去便逮着人上上下下檢查了個遍,而後才做出一副嚴肅的表情,訓起人來:“薛予蓁,做事之前為什麼不考慮考慮自己。那道陣法要付出什麼,你難道不清楚?”
家中還未出事的時候薛元頤就那她沒轍。尤其是不小心闖了禍之後,那時她常可憐巴巴地瞅着哥哥,軟着聲音對他說抱歉,說錯了。薛元頤總是雷聲大雨點小,最大的教訓也不過是拿小木棍敲敲妹妹的手心。
謝雲澗想去解圍,但想起自己之前的壯舉,又咽下一句話,扭頭和自己師父對峙去了。
薛予蓁小時候不怕薛元頤,長大了就更不怕了。她的靈力恢複了七七八八,面色紅潤,底氣也足,她抱臂倪了薛元頤一眼,笑嘻嘻地往薛元頤眼前一湊,柔聲道:“哥哥,當時甯沂秘境的時候你也在吧?那時為什麼不與我相認,要扮作旁人來擾我?”
“……”薛元頤當即啞了聲,目光心虛地移向一旁,輕咳一聲,“沒事便好,沒事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