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沈清修還是沒能親眼看着秦歡叫太醫,他身為外臣,若非特許,不得擅自進入後宮。
讓内侍擡了軟轎送秦歡回鳳陽閣,到了晚上又上次那個小内侍送了藥膏。
“太傅得知殿下并沒有喚太醫,特讓奴送了治跌打損傷的藥膏,請姑姑為殿下上藥。”
秦歡一回來就跟章姑姑通了氣,聞言,兩人對視一眼,章姑姑連忙上前接過藥膏,順手塞了個荷包在小内侍的手中。
小内侍眼睛一亮,繼而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收下了。
“多謝殿下賞賜!”
等内侍走後,章姑姑一臉無奈道:
“下次殿下還是自個兒寫吧,”
秦歡撇撇嘴:“我哪知道他這麼較真。”
“跟那個人一樣,斤斤計較!”
“噓!”章姑姑變了臉色,小聲道:“小心隔牆有耳。”
“後面幾日殿下就在宮裡養傷,再寫一篇千字文,交給沈太傅。”
“我不— —”秦歡當場就不樂意了。
章姑姑卻湊到她耳邊,輕聲道:“今日得了消息,前朝有位駐守北疆的王老将軍不日就要回來了。”
王老将軍全名王盡忠,年逾古稀。王家以前在皇城也是世家望族,王盡忠的女兒嫁給了榮親王為王妃,王家自然也就站在了榮親王一派。
後來先帝登基,給榮親王賜了封地,一家子就前往封地再也沒回皇城。
而王家因為此事在先帝面前失了心,衆世家在先帝的默認下打壓王家,王盡忠的兒子也被人多次上奏打壓。
王盡忠眼看王家已無法在皇城待下去,主動請纓駐守北疆。他畢竟是先祖爺手下的功臣,又年事已高,先帝沒有為難同意了。
王家已經在北疆駐守了十年,先帝遺旨中不許各地藩王回皇城奔喪,但王家并不在範圍内,王盡忠得到先帝駕崩的消息就出發,折子快馬加鞭今日才傳回宮裡。
“算算時間,估計正好能趕上冬至宴。”
章姑姑的意思,王盡忠此次回來不知道是好是壞,而他手中又有北疆大軍。如今整個大祈能與王盡忠抗衡的隻有沈清修,所以才不讓秦歡在這個時候得罪他。
秦歡收斂神情,思索了一會兒,忽然又問道:“我記得榮親王幾年前就已經過世,現在的是榮親王第二子,好像并非榮王妃所生?”
“是的,如今的封号為懷,按照我朝例律,襲爵者須自降一品,如今便是懷郡王了。懷郡王出自側太妃安氏,安氏是齊川當地人氏。”
“我倒不擔心懷郡王,但王盡忠如今已是三朝元老,朝中又有許多舊臣,我擔心太後那邊想做什麼。”
衛太後沒有皇子,不會動皇位的想法,但她與赫連皇後的恩怨頗深,赫連皇後死後,衛太後就将秦歡當成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弄死她。
當年秦歡剛到皇陵時,其實先帝安排了不少宮女侍衛,本不必過得艱難。但沒過多久,秦歡就發了一次痘,當時還是衛貴妃的衛太後借機調走了先帝的人,安插進自己的人想要置她于死地。
好在得貴人相助,秦歡命大活了下來,後面衛太後恐被先帝發覺,就改為暗中為難,不給銀子沒有煤炭柴米油鹽,甚至連住的地方都被人惡意破壞過。
經過種種,秦歡十年後竟然能活着站在衛太後面前,可見衛太後有多麼咬牙切齒。
“這段時間留意一下興慶宮,她如今還想讓我去和親不會弄死我,但也不會讓我好過,我們得有所準備才是。”
說完,秦歡拿起旁邊的點心吃了口,眼睛一亮,揚聲道:
“姑姑又做紅豆糕了!”
“殿下喜歡吃,奴今日便又做了些。”
章姑姑笑道,忽然想起什麼,問道:“上次殿下送給沈太傅的紅豆糕,他可有收下?”
被章姑姑一提,秦歡的腦海裡瞬間浮現那日撞進沈清修懷裡的一幕,連忙慌亂道:
“我直接放他馬車上了,誰知道他吃沒吃。”
章姑姑一想也是,沈太傅是什麼人,紅豆糕再尋常不過的東西,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
那邊秦歡還在嘀咕着:“我看他才不會吃呢,姑姑下次不許再讓我送了,我可舍不得。”
看秦歡沒心沒肺的樣子,章姑姑不禁有些歎氣,欲言又止。
唉,就當是……傻人有傻福吧。
……
就在秦歡“因腳傷”沒去國子監的第三日,衛太後召了衛家人進宮。
興慶宮裡,這還是先帝駕崩後時隔近一個多月衛青瑩再次進宮。
“青瑩給姑母請安。”
“都是自家人,快免禮。”衛太後心情不錯,笑眯眯地看着衛青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