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之槿得知祖母收了陶甯的東西,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心裡很不舒服,但是又沒有辦法,比較他們真的拿不出錢來買好的東西給陶甯補身體。
以至于第二日他早起都還是悶悶不樂的,救個人還要收那麼貴重的東西,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為了這些東西救她的。
也不知道人姑娘心裡怎麼想他的。
進了城之後,許之槿并沒有立刻去當鋪,他在一戶尋常瓦房門口站了好一會兒。神情嚴肅,雙手緊緊握拳,良久,他擡手敲了敲門。
“武兄,這是借條,我一定盡快還你。”
“你我親如兄弟,寫什麼借條,你能開口跟我借錢,肯定是有急事,趕緊去吧。”
許之槿手裡拿着一個荷包,另隻手正要将借條遞過去,卻被對方推了回來。
“借條你一定要收下,多謝。”
許之槿堅持要給,甚至大有一種人家不收他就不走了的執着。
“哎呀……行行行,收下收下,你就是這個一根筋的性子!”
站在許之槿對面的,是和他同個書院的學生,姓武名單,家中條件還算殷實,由與許之槿關系很好。
許之槿才開了口,他向武單借了一兩銀子。雖說這一兩銀子夠他和祖母半年的花費,但他剛剛去成衣店問了一下,稍微好點的衣裙都要半兩錢。
許之槿就是不願意去當人小姑娘的首飾,甯願放下身段借錢,他自己都說不上來為什麼。
不過他平日給書肆寫文章的收入完全能夠祖孫倆的生活,老太太還給人洗洗衣服去鎮上賣一些蔬菜貼補家用,沒什麼飛來橫禍的話,日子還算過得去。
隻是他八月剛去考了鄉試,一來一回花光了口袋裡的銀子,前些日子剛到家,新文章今日才交去書坊。
一時間真拿不出來多餘的錢,但是往後他多寫幾篇文章,再替人多抄幾個孤本,一兩銀子很快就能還給武單,他心裡是想好的。
打定了主意,許之槿這才覺着舒服了些。
許之槿從小被祖母教導要待人真誠,不可随意受人饋贈,生性純良。若他昨日救的是個男子,他也不會去當人家的東西。
總之,是個吃虧的性子。
祖母賣菜的錢他單獨留了下來買了隻老母雞回去給陶甯炖湯補身子,又去把書店交書的銀子和跟武單借的一兩銀子一起,去給陶甯買了兩件衣裳和一些洗漱用品。
縣城路遠,他又是步行,等他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許家有個小院子,許之槿回來的時候,陶甯搬了個椅子坐在院子裡,老太太在一旁洗菜,兩人閑聊着,有一種莫名的融洽。
“小槿回來了。”
許之槿進門,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畫面,他跟陶甯的目光對上,不等他說什麼,陶甯就先站起身笑着跟他打了招呼。
“許公子,”
少女的目光清透而明亮,望向他時帶着淺淺的笑意,許之槿有些手足無措的點點頭,把買的東西放到她旁邊的桌子上,因為記得她手臂上都是傷口。
“甯,甯姑娘,這是衣服和一些用品。”
說完,放下東西就鑽廚房去了。
老太太在一旁看的樂呵呵的,見陶甯沒反應過來她就先拉着陶甯進去換衣服了。
她的衣服都是粗布,手感非常硬,這對他們幹農活的人來說便宜又耐穿,是很好的東西,可是對陶甯這種嬌貴的小姑娘來說,她昨天一晚上都沒睡好,今天早上就發現有些地方的皮膚都紅了。
許之槿買回來的是細麻絲紡織出來的綢緞制成的長裙,一套粉的一套青色的,許之槿是聽成衣店掌櫃說細麻絲的要軟滑一些,家境還可以的都穿這種。像他們住在村裡需要勞作的農民都是穿粗布衣,耐磨防腐。
更富裕的人家就買更好的綢緞、淩、錦,價格自然也一個比一個高。這細麻絲的衣服上不上下不下的,價格也實惠,所以許之槿買了衣服之後又給買了一塊好的手絹手巾擦臉的還有其他一些零散的東西。
陶甯半點沒嫌棄,她覺得許之槿雖然看着呆了點,但其實還挺細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