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縷金線歸位時,織錦末端突然顯出血色紋路。老皇帝踉跄着撲下龍椅,枯手撕向那處:"不可能……這數目分明是……"
"陛下且慢!"謝珩的劍尖挑住織錦,"最後一頁記的是嘉佑三年冬,姜尚書私吞北疆軍饷三十七萬兩。"他靴底碾過姜父顫抖的手指,"恰與謝家三十七條人命同數。"
裂帛聲驚破死寂。老皇帝攥着殘片頹然坐倒,那角織錦上赫然繡着玉玺印痕——正是當年他默許姜父調換軍饷的手谕。
知意突然咳血,指尖殘留的砒霜味讓她想起姜玉柔房中的胭脂盒。謝珩的官袖拂過她唇畔,将解藥丸塞進她齒間:"吞了,别死在金銮殿上。"
"放心……"她咽下藥丸冷笑,"我得留着命看謝大人……如何收這盤死棋……"話音未落,三皇子突然率禁軍闖入,劍鋒直指織機:"妖女用邪術惑君,還不拿下!"
謝珩的佩劍橫在知意頸前,劍身卻映出他背在身後的手勢——那是漕幫的暗号。知意會意,猛地扯斷經線,織錦霎時裂成千萬縷。紛飛的絲線中,最後一頁的血色數字竟在空中拼出"三十七萬"的殘影。
"夠了!"老皇帝嘶吼着将茶盞砸向三皇子,"你們當朕瞎了嗎!"盞中殘酒潑在織錦碎片上,熒光忽現——知意特制的染料遇酒顯色,每一縷絲線都映着姜父的私章。
退朝鐘聲響徹宮闱時,知意癱坐在織機旁。謝珩蹲身拾起染血的銀梭,突然捏住她下巴:"今日在殿上,你故意卡住最後一頁經緯。"他指尖沾了她唇上血漬,"你知道皇帝會撕毀關鍵證據。"
"謝大人不也留着三皇子府的鹽引沒亮麼?"她拍開他的手,"畢竟……"
劇痛猝然席卷肺腑,她咳出的黑血染紅了謝珩的蟒紋補服。他扯開她衣襟,鎖骨下的青斑正與當年母親中毒症狀相同:"姜遠山給你下了蠱毒?"
"比那有趣……"知意攥着他衣領低笑,"是姜玉柔香囊裡的噬心散……遇謝大人袖中的狼毒花粉……便會發作……"
暮色吞沒最後一絲天光時,謝珩抱着昏迷的知意沖出宮門。她袖中滑落的織錦殘片飄進護城河,浸濕的絲線顯出一行小字——"三皇子封地,三十七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