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莊的燭火在穿堂風中搖晃,将停屍闆上的耳環照得鬼氣森森。知意用銀鑷子夾起那半枚東珠耳墜,血漬在珠面凝結成詭異的鳳尾紋——與謝珩母親遺書上的血印如出一轍。謝珩的劍鞘突然壓住她手腕,驚得案頭驗毒用的白鼠"吱吱"亂竄。
"姜姑娘對這死人玩意倒是上心。"他蒼白的指尖撫過耳環背面,靛藍毒血在指腹暈開,"不如猜猜,這上頭的血是誰的?"
知意甩開他的手,将耳環浸入藥湯。血漬遇水舒展,竟顯出一道抓痕:"謝大人可還記得,令堂中毒那日,指甲縫裡嵌着的皮肉?"她突然拽過他的手比對,"巧了,這抓痕與你腕上的舊疤分毫不差。"
謝珩腕骨處的疤痕驟然抽痛。十二年前的記憶随着藥氣翻湧——母親咽氣前死死攥着他的手腕,指甲摳進皮肉,嘶聲喊着"換子"。他忽然奪過耳環按在知意心口:"姜姑娘這般聰慧,可曾想過自己為何能活到現在?"
東珠的冷硬抵着肌膚,知意反手将驗毒銀針紮入他虎口:"因我這張臉……"她蘸取他滲出的毒血抹在耳環上,"像極了謝夫人臨終前念念不忘的故人?"
藥湯突然沸騰,泛起的泡沫呈詭異的靛藍色。白鼠飲下後抽搐着斃命,爪尖殘留的鸢尾花粉與血漬中的混作一處。謝珩瞳孔驟縮——這是江南獨有的藍鸢尾,當年母親妝奁暗格常備的香料。
"三更天,城南亂葬崗。"他忽然扯過知意往外走,染毒的掌心燙得驚人,"帶你見個人。"
陰風卷着紙錢撲在臉上,知意踩到半塊腐朽的棺木。謝珩的劍尖挑開某座新墳,裹屍布裡赫然是姜玉柔的貼身侍女,右手小指缺了半截——與耳環血漬中的抓痕完全吻合。
"這丫頭死前抓傷了兇手。"他劍鞘撬開侍女僵硬的五指,碎布條上粘着藍鸢尾花粉,"江南八百畝花田,獨屬三皇子封地。"
知意突然将耳環紮進侍女傷口。腐肉翻卷處,更多的藍鸢尾花粉簌簌掉落:"謝大人這盜墓的癖好,倒比仵作還娴熟。"她扯開侍女衣襟,鎖骨下的黥面刺青遇空氣迅速潰爛,"看,和漕幫刺客一樣的鷹首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