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聲滲入宮牆,知意垂首跪在熏香殿外,掌心托着的鎏金香盒泛着冷光。盒中藍鸢尾香膏混着砒霜粉末,與三皇子生母最愛的"九重春"熏香如出一轍。謝珩的劍鞘輕叩她後腰,玄色宦官服下的繃帶隐隐滲血——白日硬闖宮門時留下的箭傷還泛着靛藍毒光。
"進。"
老宮女掀開珠簾,熏香撲面而來。知意指尖微顫,這香氣與焦土中殘帕上的味道分毫不差。殿内銅香爐蟠龍盤踞,爐口積灰裡粘着半片未燃盡的詩箋——"江南煙雨鎖重樓",正是姜父年輕時最愛題的詩句。
"娘娘舊疾複發,需用猛藥。"知意跪行至香爐前,假意添香。銀匙刮過爐壁内襯,暗紅的砒霜殘渣簌簌掉落,在香灰中凝成詭異的鳳尾紋。
謝珩的皂靴無聲貼近,掌心暗藏的磁石忽地吸附爐身。銅爐微微傾斜,爐底刻字映着燭火顯現——"嘉佑三年冬月廿七,姜遠山題"。知意呼吸一滞,這正是換嬰契約的日期。
"這香不對。"珠簾後突然傳來三皇子的冷笑。知意的手腕被猛地攥住,謝珩的匕首已抵住她後心,"宦官的手,可生不出織娘的老繭。"
熏香陡然濃烈,知意反手将香灰揚向三皇子面門。藍鸢尾花粉遇熱炸開,殿内瞬間被靛藍煙霧籠罩。謝珩攬住她腰肢撞向香爐,銅爐轟然倒地,爐底詩句徹底暴露——"甯負天下不負卿",落款處蓋着姜父私章。
"謝珩!你竟敢——"
三皇子的怒吼被破窗而入的箭雨打斷。謝珩護着知意滾入屏風後,箭镞紮進紫檀木的悶響中,他染毒的唇擦過她耳垂:"東南角暗門,有你要的東西。"
知意扯開他衣襟,心口舊疤下的肌膚泛着不正常的青紫:"你早知香爐有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