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的燭火在穿堂風裡忽明忽暗,謝珩攥着遺書的手指骨節泛白。知意蹲在牆角,正用銀簪挑開信紙被血漬黏連的邊角,一縷異香突然鑽入鼻尖。
“這胭脂味……”她将信紙舉到鐵窗透進的天光下,邊緣淺淡的绯紅紋路蜿蜒如蛇,與三皇子生母壽宴那日衣襟上的醉胭脂如出一轍。
謝珩突然起身,玄色衣擺掃翻矮凳。他背對知意站在栅欄前,嗓音沙得像是吞了炭:“建元二十四年臘月初七,淑妃賞姜府十盒醉胭脂,說是給姜玉柔添妝。”
知意指尖一頓。那日正是遺書記載的鸩殺之日,信箋邊緣的胭脂痕被火漆烘烤過,泛着詭異的珠光。她摸出袖中帕子,帕角繡的茜草紋路竟與胭脂痕的走勢重合——這是謝珩生母獨創的“隐線繡”,唯有斜光映照才能顯形。
“你母親早料到有人會毀證據。”她将帕子覆在信紙上,茜草紋路突然滲出血色,“看,醉胭脂裡摻了茜草汁,遇熱顯色。”
謝珩猛地轉身,眼底血絲猙獰如網。他奪過信紙按在牆上,鼻尖幾乎貼上那些娟秀小字:“……妾身南宮氏,前朝懷王之女,與謝郎私定終身招緻殺身禍。聖上忌憚姜謝聯姻勢大,特賜鸩酒,命姜維之僞作暴斃……”
鐵鍊突然嘩啦作響,隔壁牢房的姜父瘋狂捶打栅欄:“賤人!南宮婉娘這個前朝餘孽,當年就該燒成灰!”
知意抓起炭盆裡的火鉗擲過去,火星濺在姜父衣擺上:“你書房暗格的龍袍,繡的可是前朝鳳穿牡丹紋!”
謝珩突然低笑出聲。他撫過信紙末尾的指印,那處暈開的墨迹下藏着一枚銀針孔:“母親連驗毒的法子都教給我了。”他從發間拔下銀簪刺入孔洞,簪頭瞬間泛黑,“姜大人可知,淑妃贈你的醉胭脂裡摻了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