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下不為例。

火光映出他睫毛下的暗影，遮住了情緒。連日的奔波和風雪讓他也有些困頓。

漸漸的，眼睑就和上了。

漸漸的，兩個人的頭就靠在了一起。

火光的照耀下，兩個人緊緊依偎的身影，就像是緊密銜接的兩塊拼圖，密不可分。

在火堆燃盡前，奧森先醒了過來，呼吸間都是草藥和新雪的冷冽芳香，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和宋然緊緊的靠在了一起，耳根不禁有些發熱，但随後從心裡卻湧現了巨大的幸福感。

奧森動彈的時候，宋然就醒了，但看着對方好像還有繼續靠下去的打算，沒有起身的迹象，宋然隻能出聲提醒。

他的肩膀已經麻了。

“醒了就起來吧。”

結果下一秒就對上了小熊亮晶晶的眼睛，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整個人好像能看到不斷冒着花花的快樂感。

宋然一愣，不知道對方又在犯什麼毛病，被他搞得也有一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把對方推開，想要站起來，結果下一秒就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不是半個肩膀，而是半個身子都麻了。

奧森急忙就扶住宋然，随後開始有些愧疚的獻殷勤的給宋然按摩。

宋然難受的眉頭都不自覺的抽了起來，沒想到一時的心軟這麼難受，下次真的不能慣着他了，最起碼——不能讓他靠着自己睡一個晚上，他兩的體重都不是一個量級的。

折騰了半天，終于緩了過來，宋然讓奧森給他看了一下傷口的狀況，經過一個晚上的休息，恢複的很好，他點了點頭，掏出一瓶中級治療劑遞給奧森。

奧森覺得有些小題大做，想要拒絕，話還沒張口，宋然眯着眼睛，直直的盯着奧森，看懂了裡面警告的意思，奧森把話咽了下去，聽話的幹完了一大堆盧比。

“我們得抓緊去和隊伍彙合，他們應該在等我們。”

霜晶蘭還在他身上，他們不能久留。

火堆熄滅，山洞歸于寂靜。他們收拾好東西走出洞口，踩着積雪下山。

天微亮，空氣很冷，吸進鼻子裡有點刺刺的。

兩人從山洞出發時，宋然仔細辨認了一下地勢和地标，确認方向後便開始帶路。卷軸将他們帶到了山的另一面，他們要繞一些路。

風不大，但吹過的時候會揚起細碎的雪粉。雪堆表面結了一層薄冰，踩上去會發出"咔嚓"的響聲。有時候遠處會突然傳來"轟"的一聲，那是高處沒塌幹淨的雪又掉下來一塊。

被沖倒的樹橫七豎八地插在雪堆裡，樹枝上挂着冰溜子。有些地方的雪開始化了，雪水慢慢滲進地裡。山坡上留着幾道又長又深的溝，那是雪崩沖下來時刮出來的。

周圍安靜得吓人，沒有鳥叫，也沒有動物活動的痕迹。隻能聽見雪水滴落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山間裡特别清楚。

奧森安靜地跟在他身後，雖然傷口仍未痊愈，但步伐一如既往地穩重。

這一路下山并不算輕松。因為雪崩後地形發生了改變，許多原本上山熟悉的小路被掩埋或斷裂，不時就要繞遠或者臨時踩出新路。幾次奧森都下意識想上前替宋然探路，卻被後者擡手攔下。

“你傷還沒好，别亂動。”宋然回頭看他一眼，語氣淡淡，但腳步放慢了一些。

“……嗯。”奧森低聲應了一句。

他們就這樣并肩走着，風雪不大，但寒氣仿佛鑽進了骨頭縫。宋然的衣袍邊緣結起了細霜，而奧森則時不時側身，将人擋在自己身後，幫他遮風。兩人之間的距離在一點點縮短，直到肩側輕微地擦到了一下。

宋然沒有躲開，也沒有說話。

約往外走，他們逐漸發現了一些隊伍留下的記号，穿過一片塌陷的林地後，遠遠地能看到山腳森林邊緣升起淡淡的炊煙，那是隊伍集合時留下的标記。

“快到了。”宋然說。

奧森點點頭，剛要回應，卻忽然一陣雪從高處落下，撲在他肩頭。他迅速将披風往宋然身上攏了攏，自己反倒被一大片雪花打得一抖。宋然輕笑了一聲，伸手拂去了對方耳朵上沒有被甩掉的雪。

奧森本來還有些窘迫，随後看見宋然的笑就愣住了。

看着奧森的傻樣，宋然沒好氣的直接抓了一把耳朵。

“發什麼呆，趕緊趕路。”

他們終于穿過最後一段雪林，前方便是隊伍的駐點。有人一眼看見他們，高聲喊道：“是米修斯！還有奧森！他們還活着！”

領隊走上前“你們沒事吧？”

但眼神其實是盯着宋然想問藥草的事。

宋然也不在意，知道對方有任務在身，淡聲道：“霜晶蘭還在，别浪費時間，準備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