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響起敲門聲,宋然端着早餐進來,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他在門邊頓了頓,放下早餐,自然地坐到床邊,擡手探了探奧森的額頭。
“還好,沒發燒。昨天我确實有些過分了。”他語氣平靜,“不過獸人的身體素質果然不錯。”
“感覺怎麼樣?哪裡不舒服?先吃點吧,等會我看看,幫你上藥。”
奧森臉頓時漲紅,支支吾吾想說“不用了”,還強撐着要下床,結果剛一落地,腿一軟就栽了下去,整個人赤身裸體地摔進宋然懷裡。
他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
宋然倒是神色如常,把他重新抱回床上,還順手摸了把腹肌,遞上一杯溫熱的茶。
“甘草茶,加了晨露花和蜂蜜一起煮的,可以緩解肌肉酸痛。”
奧森耳朵通紅地接過茶,乖乖一口喝完。
宋然滿意地揉了揉他的頭,略帶涼意的手指又順勢捏了捏那隻早上就立起貼在頭皮上的熊耳:“早餐在這兒了,等下你慢慢下來。”
話雖輕描淡寫,奧森卻覺得耳朵像是要燒起來。
——昨晚明明是他先告白,勇敢直抒胸臆的也是他,但現在……卻是他羞得不知所措。
宋然坐在樓下,低頭翻着随身攜帶的書籍。屋内靜谧了一會兒,樓上傳來一陣窸窣聲,斷斷續續的,像是在猶豫着是否要下樓。
他沒有擡頭,隻在心裡默默數了十下。第八聲腳步響起時,他翻頁的動作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早。”他語氣平穩,不帶任何異樣。
奧森站在樓梯口,頭發亂翹,臉上還殘留着微紅,看起來沒完全清醒。他端着吃完的早餐盤子,望着宋然的背影,神情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又像一隻不确定是否能進屋的狗。
遲遲等不到回應,宋然在心裡輕歎一口氣,終究還是轉過身,目光落在他赤裸的腳上。
“地闆涼,穿上鞋。”他說着,從壁爐旁拉過一雙毛皮拖鞋,朝他抛了過去。
奧森接住,讷讷地穿上鞋,把餐盤送到廚房,在水槽邊磨蹭了半天才洗完一個盤子。好不容易走回客廳,又在半道上停了下來,嗓音沙啞,語氣裡帶着沒話找話的勉強:“……你在看什麼?”
宋然沒有立刻回應,隻擡手抿了一口茶,語氣淡淡,卻少了往日那種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漠:“先喝點水,醒醒酒。”
奧森站着不動,視線落在桌上的水杯上,喉結動了動,像是想開口,又把話咽了回去。
“要坐就坐。”宋然放下杯子,語氣仍舊平淡,卻透着幾分調侃,“要是還沒想好怎麼面對我,就别站在那裡擋光。”
他說這話時,語調比剛才多了點微妙的揶揄,但也不顯得咄咄逼人,就像一根輕輕抛出的線,讓人自己決定是否握住。
奧森終于走過去,坐下,端起那杯水,低着頭抿了一口。
“你……後悔了嗎?”
宋然出聲,語調輕淡,聽不出情緒。
奧森一愣,猛地嗆了一口水,咳了好一會兒才平複。
他情緒忽地揚起來,連聲音都拔高了一點:“當然沒有!”
“我是怕你後悔了。”後半句卻有點底氣不足,仿佛自己也不敢确定。
宋然微怔,卻沒先回應“後悔”二字,而是回到了剛才奧森的問題。
“拉斐爾·澤德裡安。”
奧森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我在看的是拉斐爾·澤德裡安的筆記。”宋然說,“就在我們躲避雪崩的那個山洞裡發現的。”
奧森愣了愣,不明白宋然為什麼突然提這個。他以為對方又要像往常一樣轉移話題,心裡不免有些失落。
可下一秒,宋然卻将那本筆記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