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森醒來時,看到宋然靠在床頭,膝上墊着一本素描本,正專注地在畫些什麼。
他以為宋然是在記錄草藥筆記或者設計藥劑配方,結果湊近一看,整個人都僵住了——
宋然畫的是他。
隻穿着圍裙的他。其餘,□□。
……太、太色/情了。
奧森的腦子嗡地一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平日那個表情冷淡、話也不多的宋然,居然在他睡着的時候偷偷畫這種東西。而且細節刻畫得極其認真——簡直可以說是“用心良苦”。
宋然察覺到他的靠近,嘴角微微揚起,卻沒立刻出聲,而是故意等着他看到畫的内容。等到奧森臉都紅到脖子根了,才慢悠悠地開口:“好看嗎?”
奧森嘴巴微張,愣在原地,被他這幅厚臉皮的樣子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宋然輕笑出聲,被他逗得忍不住彎起了眼,随即毫不猶豫地湊過去,在那張還未合上的嘴唇上落下一個輕吻。
“張嘴了,不親都對不起你。”
奧森根本來不及反應,又一次被他拽入了那場荒唐又纏綿的風暴。
過了好一會兒,等一切結束,奧森還躺在那裡,有些魂不守舍。宋然偏過頭,輕聲道:“其實……這不是我第一次畫你。”
奧森茫然地“嗯?”了一聲,顯然還沒緩過神來。
宋然勾了勾唇角,一邊慢悠悠地捏着他那隻專屬的毛茸茸耳朵,一邊道:“那年在木裡斯黑森林,我們一起過的第一個新年夜,我也給你畫過一幅。”
奧森終于有了點反應,轉頭看向他:“那幅呢?”
宋然微微一頓,聲音低了幾分:“我們分别的那天,我……把它燒了。”
奧森怔住了,片刻後,似乎有些明白過來:“你當時……是不是其實已經喜歡我了?”
宋然不說話,耳尖卻泛起了淡紅。他别開視線,手下動作卻悄悄加重了些,含糊地應了一聲:“嗯。”
奧森頓時樂得像個傻子,整個人笑得像被蜜糖泡過,連聲音都透着愉悅:“我就說嘛,我這麼好用,你怎麼可能對我那麼冷淡。”
宋然見他得意忘形,壞笑着伸手捏了捏某個已經過度使用的部位。奧森瞬間抽了口氣,整個人立刻老實了。
“……我錯了。”他低聲哼唧。
“不能再做了……”
宋然笑了一聲,放過了他。
——
塔塔裡鎮的冬日,總是來得猝不及防。
大雪是在清晨時分開始下的,最初隻是片片零星,落在窗棂上時不聲不響,像個溫順的訪客。但到了傍晚,天地已然沉入一片蒼茫雪白中,街道上隻剩雪橇車留下的細細痕迹,被風一吹,很快就又歸于無形。
宋然和奧森早早結束了工作,回到他們那間小屋的時候,厚重的積雪已在門檐累積了厚厚的一層,柴火壁爐燒得旺盛,屋内暖烘烘的,兩人擠在廚房裡讨論晚飯。
“炖牛肉?還是做點熱湯面?”宋然站在竈台邊,随手翻了翻食材,眼角餘光卻落在圍着圍裙的奧森身上。
“都行,我今天能吃三碗。”奧森靠在門邊,眉眼間全是舒坦,仿佛這場雪不是天災而是節日。
宋然輕哼了一聲,沒接話,卻嘴角微揚,想的是:正好吃飽有力氣了,才不至于早早投降。
就在這時,門被敲響了。
“誰啊?”奧森一邊走去開門,一邊狐疑地念叨,“這麼大的雪,誰會跑來……”
他的話沒說完,門一打開,寒氣撲面而來,雪光映出門外少年瘦削卻堅定的身影。
“……諾亞?”
那是一個眼熟得不能再眼熟的身影——傭兵團裡最小的弟弟,亞麻色的頭發被雪水打濕,貼在額前,臉上帶着未褪的紅暈和凍得發青的鼻尖。他的背後是無盡的雪白與天光,宛如踏雪而來的信使。
“奧森大哥!你真的在這裡!”諾亞聲音裡帶着不掩飾的驚喜與喘息,他走上前一步,幾乎是撲進了奧森的懷裡。
奧森愣了半晌才回神,伸手拍了拍少年的後背,語氣一時複雜難言:“你怎麼會來塔塔裡?”
宋然在屋裡聽到動靜,也走了出來。他并不熟悉諾亞,但從奧森的神情可以看出,這個不速之客與他有着不一般的情誼。
“進來吧,先暖暖再說。”宋然開口,順手接過諾亞脫下的鬥篷,又在他手上塞了一杯姜茶。
諾亞凍得發抖,捧着茶喝了一口,眼眶瞬間有些泛紅。
“我……我是路上聽說塔塔裡新來了個治療師,和一個熊獸人一起住,就猜可能是你們。”諾亞咧嘴一笑,但笑容底下藏着疲憊與心事。
奧森蹙眉:“你一個人走了這麼遠?傭兵團那邊……”
“雷歐死了。”諾亞低聲說,話音落下,屋内氣氛忽地凝滞。
“……怎麼回事?”奧森聲音沉了幾分。
“他太自大了。接了個貴族的活,結果對方根本沒打算給報酬,還反咬我們是盜賊。他硬要跟人拼命,結果……隻帶回來一半人。”諾亞低頭,捏緊了手裡的杯子。
宋然站在一旁沒說話,但能感覺到奧森的身體微微繃緊。
“我覺得……那已經不是我們的傭兵團了。沒有你,也沒有原來那些信任。”諾亞擡起頭,眼中帶着希冀,“我不想再那樣下去了。我想回烏爾圖鎮。”
他頓了頓,看向奧森,語氣輕卻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