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收到一群孩子的齊聲回答。
陳語甯無奈地斂了斂神情,“抓緊背誦課文,我上課檢查!”
……
近日學校開始嚴密排查有沒有流失辍學的學生,讓班主任嚴查核對人數。
王墨豪這個小孩又沒來上學,與其說他讓陳語甯印象較深,倒不如說他的爺爺奶奶讓她印象深刻。
上次家長會是他奶奶來開的,與平常的留守兒童不太一樣,他的爺爺奶奶不是放任他不管,而是對他嚴加管教。
甚至老太太性格還有些強勢。
當着所有家長的面連番質問陳語甯的教學方法,為什麼自己孫子的成績這麼靠後。
陳語甯當時火氣都已經快到嗓子眼了,如果不是因為有善解人意的家長幫她解圍以及顧及着她年紀比較大,她估計會拿出那套教育學理論去跟她理論一番。
這個小男孩個子不高,皮膚倒是白白淨淨,左眼角上方有一道大概5厘米長的疤痕。
她吸了口氣,又呼出來。
在學生電話簿中找到他家長留的電話号碼撥了過去。
窗戶半開着,陣陣秋風吹到她臉上,她摁着文化牆上翹起的報紙邊角。
嘟嘟嘟,久到電話快要被挂斷的時候一道粗魯的男聲從電話那邊傳了過來。
“陳老師?”一道粗壯沙啞的男聲傳來,伴随着幾聲低咳。
“您好,請問是王墨豪的爺爺嗎?”
“對。”
陳語甯直入正題,“今天王墨豪怎麼沒來上學?”
話一出口,對方靜默了,之後就聽到一陣夾雜着方言的交流聲。
“王墨豪今天早上六點半就去上學了啊。”老人略顯急切的聲音再度傳來。
陳語甯心中頓時警鈴大作,摁在報紙邊角的手驟然蜷起收回。
“他自己來上的學?”
還未等問出口,對面已經挂斷了電話。
早讀還有十分鐘結束,再次撥過去的時候電話已經無人接通,陳語甯連忙去往主任辦公室彙報了這一情況。
跑起來的風再次将牆上躺平的報紙角吹起。
“已經跟家長确認他今早來上學了?”
“對,這小孩情況比較特殊,家裡父母都在S市打工,平常都是爺爺奶奶照顧他,而且這小男孩平常不善交際,性格挺内向的。”
張晨在辦公室裡着急地來回踱步,兩人輪番給王墨豪爺爺奶奶打電話就是無人接聽。
“報警吧。”
陳語甯打完110後先回到班裡冷靜詢問了班内同學。
“有沒有今天早上上學碰到或者在路上看到王墨豪同學的?”
底下的學生們一臉懵懂地看着自己班主任,看向左後方王墨豪的空位置,拖着長音開口:“沒有。”
“沒有看見……”
幹燥的嘴唇已經起皮,陳語甯也顧不得喝一口水,安頓好學生又到辦公室裡去聯系家長。
“砰”辦公室的門被撞開,一股極重的力道将陳語甯整個身子推向前方,手機被裝落在地上,撥打階段的界面自動黑屏。
沒有任何阻擋物緩沖,腰不可控制地撞向辦公桌的棱角處,痛意讓她眼眶瞬間蒙上一層水汽,周圍的老師反應過來後紛紛制止老人還想去打人的行為。
“你們幹嘛的?”有位男老師聲音比較大,一出口就吼住了兩位老人。
跟陳語甯搭夥教英語的張莉老師急忙将她扶起來。
陳語甯一手捂着自己的腰,一手去撿拾地上的手機。腰間的刺痛讓她無法直接彎腰,直得僵着後背盡力不讓腰處使勁。這個姿勢十分怪異,像垂暮的老人步履蹒跚地走路。
誰曾想下一秒王墨豪的奶奶直接坐在了地上,大聲嘶吼着:“你們還我孫子,要不是你們,我孫子怎麼會丢!”
“都怪你們……”
老人烏烏泱泱的哭聲從四面八方鋪天蓋地地傳來,陳語甯看着手機屏幕上的一道裂痕,心中頓時塞滿了棉花。
“你們确定孩子早上是來學校這個方向的?”陳語甯拿手輕輕揉着腰,痛覺使然讓她的語氣略有些遲緩。
老太太身穿一件墨綠色絨面大褂,包裹住被脂肪囤積的腹部,坐在地上猶如一叢碩大的綠草從。即使皮膚松弛下墜,也能看出她的眼角是向上走的,給人留下一副刻薄的樣子。
站着的老頭一聽語氣又開始着急,“怎麼不是來上學的啊?”說着往前走了幾步,“他不來上學能去幹什麼!”
躁亂的聲音鼓人耳膜,陳語甯即使脾氣再好些抵不住家長的不講理行為。
“那你們為什麼不親自接送學生?”陳語甯往前走了一步,緊皺眉頭,“你們要是送到校門口還能出現這種事情嗎?”
“你們有時間在這鬧,為什麼不去找找孩子?”
平時細聲細語的聲音突然變得冷厲起來,周圍人瞬間噤了聲。
地上坐的老太太一聽更不樂意了,眼瞅着自己快要不占理,趁着衆人不注意,麻利地從地上爬起來,伸出手向着陳語甯揮了過去。
陳語甯并未留神地上的人,隻是雙眼猩紅地盯着眼前的老頭。
手朝自己揮過來的時候為時已晚。
“啪”
屋内瞬間陷入一團糟。
“住手!”帶着冷質的溫淡嗓音落下,同時陳語甯整個人被扯入一個發散着冷意的懷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