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河奔騰不息，安然流淌，那晶瑩透明紅色，彙成一灘，更像是一條長長不會幹涸的血河。

怪魚和男孩腦袋還在對戰，争鋒相對，累累傷痕出現。

她抱膝蹲下，害怕着害怕着，面色歸于平靜，慘白着臉望向對面。目光不知放到哪裡，她看到那個女孩腦袋悄悄滾下，無聲靠近血河，然後掉進河裡。

一個白色無頭骷髅浮出水面，小女孩腦袋滾在旁邊，把頭鑲了上去。她活動了四肢，潛伏水裡，向亂處遊去，起身時轉頭往聞語這邊瞄了一眼，擡手白色手骨架子，食指豎在嘴前，眯眼笑盈盈看聞語，然後頭也不回繼續向那處靠近。

那邊打得火熱，絲毫不知道又有東西靠近。

怪魚人頭猙獰嚼着，男孩腦袋破得稀碎，側腹雙手擒着兩條半米長的長舌，魚身表面露出大量粉肉。它憤憤吃着，一口尖牙視物無睹，輕松把它的獵物紮穿。

一隻白色古手從它看不見的角度伸出，猛地抓住人頭與魚身的接合處，然後用力往外扯！怪魚仰臉尖叫，憤怒的用尾巴扇去，女孩兒險險避開，取下腿骨，直接紮進人臉眼睛裡面！

巨魚尾巴再度扇來，她被打得骨頭四飛，隻剩下一個軀幹。她的頭從上面掉落，滾進巨魚身旁，兩隻腦袋仇恨對視，女孩兒大張着嘴，嘴巴越張越大，比她腦袋還大！

巨大的黑色空洞‘凝望’怪魚，一條紅色長舌陡然伸出，顫住魚身，把怪魚拉向自己！怪魚翻身吼叫反抗，慢慢靠近女孩兒大張的嘴，它不甘的也張着嘴，嘴裡同樣一片黑洞，卻沒有那可以無限拉長的舌頭。

女孩兒腦袋一口脫下了怪魚腦袋！

血花飛濺！

紅的白的浮在血河河面，緩緩沉了下去。

水波晃動，失去頭部的怪魚身體被蕩去遠方，女孩兒腦袋在河中翻滾，貼上頸部。一道猩紅光亮起，女孩的腦袋粘了上去。她甩甩頭，控制魚身順流前進，又逆流而行，很快熟悉起來，便一個紮頭潛入深水，幾秒後，竄出水面，越飛越高。

半空中，她偏頭看着對面聞語，目光亮閃閃，張開一嘴尖牙沖着聞語微笑。她靠近離聞語較近的這邊河岸，一雙深黑瞳子定定盯着，伸出長舌頭刮了刮臉，一臉幹淨柔弱的小臉巴巴對着她，虛弱道：“姐姐，你下來陪陪我好嗎？”

說完，她又墜入水中，砸出一大朵猩紅水花，白淨小臉再次沾上紅如鮮血的河水，依舊朝着聞語賣着可憐。

不少腦袋撲通撲通滾下，畏懼停在河岸邊，貪婪、渴望、嫉妒、憤恨的望着她們。

女孩幾次請求沒有得到回應，沮喪遊回腥紅大地那邊。跳出水面一嘴一個腦袋，把水染得更紅了……

聞語忍不住了，扭頭就大吐特吐，眼前發黑。

天地倒轉之際，眼前白光大現，模糊看見一個黑糊糊的人頭正在湊近。聞語尖叫，擡手揮了過去。

“啪！”

房間裡發出清脆聲響，視線開始變得清晰，她看見黎戊被她扇着偏過的臉，左臉上有個明顯的紅色掌印。

顫着收回手，手腕連連發抖，聞語嘴裡苦澀，抱住雙膝垂下頭，看起來蔫兮兮的。她皺着眉，什麼也想不起來，胃裡翻江倒海，卻感覺什麼也吐不出來。

黎戊皺眉看着她，“又做噩夢啦？“

“嗯，”聞語繼續低着頭，沒有看他，小聲道：“對不起。”

“把臉擡起來給我扇一下。”黎戊不爽道。

見她沒動，他擡手她的臉，撩開側邊煩人頭發，然後目光一怔。女人面色呆滞，低垂着眼，睫毛染濕，不斷有淚水滑下。

她在無聲哭泣。

黎戊用手指抹去她的淚珠，有些手足無措，“喂，我又不是真的要打你，你别哭啊。”

每次聞語一哭，他總是慌忙安慰，連之前的火氣都被他自己默默咽下。

他慌忙那些紙巾給她擦淚，嘴裡隻會一個勁兒的勸她别哭，嘴巴特笨。他這一安慰，聞語強忍的情緒直接爆發出來，淚水更是決堤，哭濕整張臉。

黎戊小心翼翼把她抱進懷裡，轉着腦筋模仿電視劇安慰人的方法，輕輕拍着聞語後背，斂着氣收着聲讓自己盡量裝得溫柔。

他把她的頭按進懷裡，下巴抵着聞語後腦勺，柔聲道：“不要哭……”

聞語縮在他溫暖懷抱，雙手環着他衣服下的勁腰。黎戊多穿寬松衣物，她知道黎戊身材好，這次擁抱才知道黎戊身材比她想得還要精裝。

她抽抽啼啼，哽咽道：“我做噩夢了……但什麼也想不起來……”

黎戊呼吸一頓，輕聲問她，“還記得有些什麼嗎？“他好像在對待一個稀碎物品，就連呼吸都放得是那麼的輕。

“我、我不記得了……”聞語淚眼朦胧，忽然想看看平常氣得她上蹿下跳的黎戊這時候是什麼表情，淚眼模糊的她擡起頭看去，一個類似球狀物體，上面長着黑色毛發……

她忽然慘叫，把頭埋進黎戊懷裡，雙手死死抓着黎戊的肩，不斷發出慘叫，且叫聲越來越大。

把于英也給吸引了過來。

直到聞語無力昏迷過去，也依舊雙手緊緊抓着黎戊黑色上衣。

屋裡兩個男人對視一眼，目光沉重。

“‘她’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