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是夢。
聞語呆呆的看着躺在床上艱難呻吟的男人,男人肚子高漲,肚皮起伏不定,積極朝聞語的方向湧動。男人肚皮漲成透明,一隻血紅小手搭在那張薄薄的皮,緊接着是一張血肉模糊的小臉湊了上來,他裂開血嘴,友好興奮的沖聞語揮揮手。
男人聲音一頓,更加急促。布滿汗的手死死抓着她,“幫幫我……”虛弱又堅定,“把我把它挖出來……”
“聞語。”
聞語害怕的後退一步,搖頭,張着嘴,“我、我不行!”
“難道你就不好奇它嗎?……說不定它會為我們帶來新的靈感……”男人脆弱又蠱惑,似把人拉入地獄的惡魔。
“用你旁邊的那把刀,對着我肚皮輕輕一滑……”他忽的痛苦大叫,揚起同樣滿是汗的臉,雙眼放光看着聞語,莫名其妙的笑着,伸手逗弄着肚子中的怪物,那怪物對他愛搭不理,反而朝聞語的方向慢慢挪動,男人眨着眼,笑着,“瞧,這家夥多麼的喜歡你。”
“你會傷害聞語嗎?”他溫柔的問。
“啊啊!”怪物尖叫,并搖頭。
聞語好像受了蠱惑,僵硬的握住旁邊的刀,慢慢上前,手穩穩放在上面,冰冷的刀面反映她黑到發紫的雙眼。
手穩的不可思議。
那層薄薄的皮一劃兩開,先是透明的皮,然後是一些白色的黏着物,之後是明黃的脂肪,濕濕膩膩的,觸感怪異,再深一點,是深紅的腹腔,縱橫交錯的血管,肺葉、心髒、肝、大腸小腸。
喉裡壓着惡心,聞語僵到近乎冷靜嚴肅的擦去小怪物體表上的髒污,小心翼翼捧起,不小心扯動連在小怪物身上的猩紅細管,男人已經疼到昏迷,小聲哼着,眉頭緊皺。
殘酷的把那些礙事的細管剁掉,完全幽紫的眸子貪婪的注視掌中的小怪物,湊到臉前,深深一嗅,滿滿的血味,勾的她腸子不甘擰動,催促她快快吞噬。
沒有多想,大張着嘴就要吞下。
那小怪物體表猩紅抽去,露出白膩的皮肉,已經到了嘴前,她手中幼體卻解化成了白色細沙,重新落入男人腹腔,一個呼吸,男人身體完好如初。
聞語呆愣,呆呆眨着一雙豎瞳。
她撲了上去,雙手握刀想紮進男人肚子,企圖挖出那些白沙。
男人一滾,與他拉開距離,眨着一對紅瞳,舔舔唇,“原來是這樣。”他站在床上活動四肢,蝠翼、尾巴、惡魔尖角一一出現舒展,心形的尾巴尖尖不老實的亂動,親昵的蹭向聞語,中途被一隻手牢牢抓住。
魅魔低着頭,點點頭上尖角,得意道:“這個素材不錯吧……”
聞語一愣。
男人已經低頭吻在她眉心,猩紅的瞳蕩起圈圈白色圈痕,他放低聲音,溫柔道:“這隻是個夢,一個沒什麼的夢。”
“哦,對了!要讓他們晚點發現哦~”
魅魔不放心的補充了一句。
聞語做了個夢。
自入獄後第一次開了口,卻是要她的平闆和畫筆,繼續更新她的漫畫。
合作編輯急的不行,給她發了上百條信息,聞語看也沒看,直接回了一句知道了,調了調平闆位置,開始作畫。
大着肚子的少女一天天看着漲起來的肚子,憂心又焦急,她的四肢纖瘦脆弱,輕輕一掰咔嚓就能把她的四肢掰下。身上的養分都往肚子那裡不要命的湊,現在連活動都難。沒有外物的營養補充,且住在肚子裡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玩意兒瘋狂吸收營養,她身上的營養都會被吸走的!
她會死的!
她無望的靠在角落,有血迹從她身下漫開。
“啪嗒。”
平闆突的息屏,聞語愣愣眨眼,抽了口氣,回過神來,尖叫一聲,“我的稿子!!!!!!”
一陣手慌腳亂。
幸好。
稿子保住了。
聞語撫胸口順氣,這麼一驚一乍靈感都飛了,好在篇幅夠,雖沒啥對話,但背景色陰森潮濕,看得讓人頭皮發麻。聞語頭皮發麻的看完,眼裡躍躍欲試,提起筆又要畫,一個對話框跳了出來,她被吓得一個後仰。
撞到牆,欲哭無淚的揉着後腦勺。
嘴裡抱怨着,“幹嘛呐。”
是編輯發來的信息,催促她把最新的稿子發給他,聞語默默按了發送,幾分鐘後,編輯又發來信息,誇贊:你畫得越來越好了,沒有什麼文字描述,關是憑着畫面也會讓人骨頭生寒。
聞語有些不好意思的咧嘴笑,構思下一話的情節。
她如瘋了魔般的不斷繪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