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世俗人的世界中,一夜是那樣激動,一夜是那樣驚駭,也總歸會過去的,于是第二天天一亮,朱向明的生物鐘,又或者罪惡感還是把他準時叫醒了。
“嘶?”
因為睡眠不足而恍惚,但腿根附近的疼也令他清醒,對此朱向明沒好意思檢查,知道那地方可能是昨夜裡被裴青的指甲掐破。
說到裴青,他倒是還在沉睡,于是朱向明非常小心地坐起身來,揉着酸脹的眼睛看他。
裹着從朱向明身上搶走的被子,抽出枕頭把腦袋蓋嚴實,他蜷成團睡着的模樣猖狂卻也可憐,而朱向明越看他就越覺得,好像很少看他睡得舒展開心。
想碰他又不敢碰,然後朱向明心道其實、好像根本認識他都還不到一個月呢,也根本沒見過多少次他睡着是如何。
心髒砰砰跳着,但和欲望無關,朱向明隻是舍不得将他吵醒。
等裴青醒來,可能就會面臨昨夜裡随口說起的一種分離,朱向明知道他不愛聽,也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他什麼,卻也嚴肅地自欺欺人,輕手輕腳地抓住手機下床去。
臨開門的時候有點猶豫,怕看到一些匪夷所思畫面,但最終朱向明鼓起了勇氣,慢慢地将門打開。
唉,好在客廳裡并沒有什麼特别可怕的情況,他趕緊地去上了個廁所,然後又回到客廳裡。
定眼一看,沙發上已然少了個許平,那餘豆果睡得四仰八叉腳沾地,夏憲則好像在原地沒動過。
緊張死了,朱向明立刻檢查手機,發現許平并沒留個話說自己要先回去。
其實之前裴青那說話裡,并不包括任何具體人物姓名,但朱向明就是緊張,忙地走過去對沙發上剩下的人仔細觀察。
也沒異常啊?沖着餘豆果看半天,朱向明看不出問題,就覺得他是普通喝多了睡着那樣,衣裳什麼的都還好好穿在身上,而上頭的褶痕之類的,也就正常睡出來的痕迹。
朱向明為難,不知道該不該叫醒他問問,但就在這時,另一邊的夏憲已慢慢從地上爬起,還伸懶腰。
“幾點了?”他揉自己腦袋,然後扶住腰,“哎喲我他嗎?我的腰?老朱你在那看什麼呢?給我找點止痛藥有沒有?”
“有的有的。”朱向明說完立刻離開了沙發邊,卻也忍不住地對着他也看起來。
不是?這人不去找藥不做早飯不賢惠就奇怪,夏憲怪道:“你光看着我幹什麼?”
朱向明想想,也反問他:“沒。我吵醒你了啊?對了你昨晚上睡得怎麼樣?有沒有聽見什麼聲啊響的?”
這會兒腦子裡空蕩蕩,夏憲勉強自己回憶了一遍,最後道:“沒有吧?”又道:“你等會啊,等會再說,我得上個廁所再洗洗,憋死我了。”
行吧,朱向明知道他喝大一向就是睡死完事,而且他要真看到什麼了,估計反應比自己還大,便無奈道:“那你去吧。洗手台櫃子底下有備用的牙刷自己拿,對了早飯你想吃什麼?”
夏憲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别麻煩了,弄個清水煮挂面差不多。”
以前喝大的第二天他就這麼點要求,如今還是一樣,朱向明聽見笑笑:“行。”
給夏憲把止痛藥找出來放餐桌上,朱向明走進廚房打開冰箱,發現昨天剩下的食物還不少。
這天和别的哪天有什麼本質區别嗎?好像沒有,又好像有的,他胸口突然就有點發悶了。
轉頭從窗戶望出去,天是陰的,朱向明實在懶得折騰什麼,便随意地先拿出蔬菜雞蛋,然後掏兩顆冷凍室裡凍好的高湯塊兒,又從櫥櫃裡取出面條。
把備好冷水放一邊,先往湯鍋裡加水點火,他磕開一個雞蛋往煎蛋的小鍋裡放,看它滋滋響着,竟離奇地變成一顆心的樣子。
這可真是大喜事,朱向明瞬間就想起裴青,還想去買彩票。
“嚯?弄什麼呐?”
朱向明正是悲喜交加地,聽餘豆果說着話突然出現在背後,吓得差點轉身把鍋往他臉上砸:“你怎麼醒了?吓死我!”
能不醒嗎?屋子統共就這麼點地方,他在廚房做吃的嘩嘩啦啦,夏憲霸占衛生間裡洗澡也是嘩嘩啦啦,動靜都不小,餘豆果再不情願也得爬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