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陶雲珠披衣坐于圈椅,一個人望着天上的月亮發呆。
桌上是封剛拟好的信。
收信人是阿弟,子階。
那日她對裴晏說,不願讓阿弟知曉父親出事,其實是假。
她很清楚,陶家榮辱,不僅系于父親,系于她,也系于子階。縱再擔心,她沒資格剝奪任何一人知情的權利。
子階明年就要十四,已不算小。
陶雲珠以為,該讓他知道家裡正在發生的事情。男子頂天立地于世間,不該一心隻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她能堅強,子階也該可以。
但她也會告訴他,
若問自己的建議,不要在這時回來。
她可以無視規矩,上下打點,甚至是以示弱之姿,借瘦馬之色求到主審官裴晏的面前示好。
同樣的事,他卻不能做。
風口浪尖,陶家不能全部卷入泥沼,要留一個幹淨的人,站在岸上,關鍵時刻或存一線生機。
每個人,都需為這個家各司其職。
至于那日對裴晏所說……
不過為激起男子的憐弱惜才。
她足夠“柔弱”,
阿弟又是天才。
隻是此人并非初出茅廬,手段甚至有幾分老辣,幾次照面下來,陶雲珠直覺自己的招數似被對方看穿,但又不知其為何未直接捅破。
好像欣賞她的難堪,能讓他愉悅一樣?
就如前後兩次見面……
男人每次都會敲打她,
但又會見她。
或許她這張臉在其中也起到幾分用處,對方亦有男子的劣根性,不過見她美貌,順手調戲一番罷了?
可一旦涉及利益,人人又都慎重起來。
從不輕易松口。
與父親有利益關系的,就是董世沼了。裴晏最後點給她的,也是此人。
但正因如此,
她更應避開裴晏行事。
……
這段時間,陶雲珠對外告病。
但為掩人口舌,還是讓陶貴照往常一樣辦事出門,外人看,以為是陶雲珠一個閨閣女子,到底有撐不住的時候。
雖陶家上門的客人很少,但有些樣子,不得不裝。
這日。
陶雲珠用過晚食,正要歇息,外間忽有下人來報,說玉瑤姑娘有事求見,但奇怪的是,大晚上的,對方不僅獨自一人前來,聽說還背了個包裹,眼下就等在院内。
陶雲珠微詫,想起二人上次見面時的對話,她以為,她講得夠清楚了?不過玉瑤的性情,也确實不像三言兩語會被人勸退的。
“請她進來吧……”
“是。”
玉瑤今日衣着樸素,進門便先行了一大禮,而後道:“多謝小姐願意相見,不嫌玉瑤深夜打攪……”
陶雲珠飲了口茶,示意人落座:“玉瑤姑娘不必客氣,有話直說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