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歸一是被甯婵月的胳膊給壓醒的。
昨晚結束後,徐歸一給甯婵月洗完澡,便和她一起在并不寬敞的沙發上睡了過去,當徐歸一再睜開眼時,隻見甯婵月的兩個胳膊都緊緊地抱着她,似乎像是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會再度消失不見。
緊接着,徐歸一便聞到了也不知道從誰身上散發出的信息素,檀木香混雜着茉莉香,微妙卻又罕見地相得益彰。
昨晚那有些荒謬的回憶一瞬間如同潮水般湧現。徐歸一皺了皺眉,确認地摸向甯婵月的後頸,可隻是剛剛觸碰到腺體,她便聽到甯婵月的哼唧,依賴的往她的懷裡靠了又靠,不斷縮緊着抱着她的手臂,似乎要把整個人都嵌在自己懷中般,令徐歸一有些喘不過氣。
當然,這個視角也讓徐歸一更加清楚地看清了甯婵月脖後的腺體。
有些腫脹的腺體上殘留着一排齒痕,徐歸一的心往下沉了沉。
或許是由于她那一瞬的失神,也或許是由于久别重逢後那信息素之間的缱绻。
但不可否認,她标記了她。
徐歸一再度擡眸,甯婵月酣睡時嬌憨的容顔便映入了眼簾,一縷初晨的陽光透過窗簾,好巧不巧地斜落在了甯婵月的臉頰上。
襯得她那本就秀麗的容貌愈發的柔美動人,像一朵清新純淨的茉莉花。
是的,不隻是信息素,從徐歸一第一次見到甯婵月時,她就覺得甯婵月像一朵茉莉,哪怕隻是站在那裡,也能讓徐歸一感到一陣莫名的心安。
可至于為什麼心安,徐歸一再清楚不過。
想到這裡,她突然歎了口氣,生硬的移開了看向甯婵月的視線。
因為命運弄人,因為...那該死的98%适配度的信息素。
她仍記得第一次在醫院檢驗出這個的結果時,她和甯婵月二人的欣喜,認為彼此是命中注定的伴侶。
可現在呢?徐歸一自嘲的勾了勾唇角。現在看來,這麼高的适配度,倒更像是束縛住二人的牢籠,讓甯婵月哪怕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也在迷離時魂不守舍的祈求着自己的标記;讓自己哪怕再不情願,也會在許久沒有找omega之後,不自覺的沉淪于甯婵月那渴求的眼神之中。
更或許...她們從一開始對彼此的喜歡,就不是因為靈魂交融時的心動,而隻是因為基因與動物性的驅使。
“叮鈴鈴鈴....”
一陣吵人的鬧鐘打斷了徐歸一的思緒,提醒着她繁忙而勞累的一天馬上又要開始,當她關掉鬧鐘,也聽到了耳畔甯婵月初醒時撒嬌的哼哼。
甯婵月努力睜開眼,剛揉了揉半搭着的眼皮,卻看到眼前被她抱住的徐歸一,眼睛驟然亮了幾分,連帶着嘴唇也揚起了一個弧度,她又往徐歸一的懷裡擠了擠,整個人像是挂在了徐歸一的身上一樣,緊接着,一枚不帶着情欲的吻也落在了徐歸一的唇角。
怎麼會這麼黏人,像小狗一樣。
“再睡會嘛。昨天...好累的。”甯婵月嗓音沙啞,也不知是因為剛剛睡醒,還是因為昨夜的激烈。
徐歸一卻略微往外推了推甯婵月,“要送妹妹去機構了,不能遲到。”
“機構?”
甯婵月下意識以為是什麼課外培訓機構,可妹妹看起來不過是上幼兒園的年紀,徐歸一也不像是這麼會逼迫妹妹的人,況且妹妹最近不是還生了病。
卻聽徐歸一道——
“嗯,和平路的那家康複機構。”
甯婵月臉上的笑容僵了僵,“育福康複機構?”
看到徐歸一點頭,甯婵月方才一睜眼看到徐歸一時那飄在雲端的心情瞬間往下墜了幾分。
當年她還在南城藝術學院讀書時,便聽聞了這家機構的名氣,這家機構擅長治療孩子的一些先天性疾病,其中又以治療腦癱最為出名,國内許多經濟寬裕的人會把自家患有腦癱的孩子送到這家機構治療康複,難道徐歸一的妹妹也...
于是她不死心的确認道,“妹妹得的是什麼病?”
“腦癱,”徐歸一不帶任何情緒的肯定了甯婵月的猜測,她說罷,沒給甯婵月反應的時間,便拍了拍甯婵月的手腕,示意她的手從自己身上拿下來,“我要帶沛安去洗漱了,不然來不及了。”
可等徐歸一起身,甯婵月卻又拽住了徐歸一的衣角,“我送妹妹去吧,我上午沒事,你在家歇會。”
“怎麼去?”
“打車,我會照顧好妹妹的。”
畢竟住在徐歸一家裡,昨天晚上還死乞白賴的讓她...甯婵月也想好好表現下自己。
于是還沒等徐歸一開口,甯婵月便從沙發上跳了下來,湊合着先換上了昨天穿來的高跟鞋,準備開始洗漱收拾,好不耽誤妹妹的時間。
“不用了。安安暈車暈的厲害,隻做的慣我的電動車,而且送完妹妹後我緊接着也要騎車去家教、去上課了,讓你騎電動車送她也不太可能。而且你現在是大明星了,出門也不方便。”
徐歸一想也沒想,便拒絕了她。
沒有被徐歸一需要,甯婵月明顯的有些失落,她垂下了眼睑,悻悻地松開了甯婵月的衣角。
可當徐歸一将要推開卧室屋門時,甯婵月忽然又一次叫住她,“诶,歸一,我給你做晚飯吧。這些年我的廚藝長進了不少呢。”
徐歸一推開卧室門的手一頓。
其實她現在最需要的,是甯婵月的離開。
但她并沒有說出口,因為她知道,法律有明确規定,為了保護omega,暫時标記期間alpha不僅不能随意趕走omega,還要給予omega一定程度的關心,否則會受到相應的處罰。
雖然她這個暫時的omega,無論對公衆還是對她來說,都比較特殊。
但她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甯婵月的請求。
......
南城醫科大學的校園在國内是出了名的漂亮,學校中央的鐘樓布滿了爬山虎,遠遠地看,就像是一條綠色的瀑布,一旁荷花池裡的睡蓮舒展着花瓣,池邊香樟樹的枝葉被晚風揉得沙沙響,夕陽穿過葉隙,在石闆路上撒下暗金般的光斑,不隻校園裡的學生喜歡在晚飯後在校園裡信步,連附近的居民也不例外。
就像此刻,一輪明月懸在樹梢,樹下的草坪上,或有三三兩兩的人群坐在草坪上閑聊,或有幾隻小狗追逐玩鬧。
當然,也有徐歸一、程愉心,還有一旁躺在草坪上,對着天空上的星星發着呆的徐沛安。
“有段時間沒見安安了,安安的病現在怎麼樣了?”
程愉心也不嫌髒,坐着往樹上一靠,摸了摸一旁徐沛安的頭,問着徐歸一。
“醫生說她的病可能比較嚴重,這輩子能康複到可以自理、識字的程度,就已經算是很成功了,其他的...我也不敢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