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悅見她乖乖喝了，又舀了一小碗山藥粥遞給她。

沈明璇見她隻顧給自己盛，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用過膳，好像也比之前在慶陽村的時候瘦了，便也盛了一碗給她，一臉嚴肅地遞給她。

付悅瞧着她那臉色，内心覺得好笑，明明這麼關心自己嘛，裝也不知道裝得徹底點。

兩人就這樣安安靜靜地一起用餐，都沒有說話，主要是付悅說話沈明璇也不接，付悅也就不說了，想着等用完餐後，再來好好給這妹妹洗洗腦。

沈明璇用餐很慢，也很優雅，不愧是皇家養出來的人，當初第一次看到她用餐時，付悅就覺得這世上怎麼有人吃個飯也能吃得這麼優雅呢，現在算是知道了。吃着吃着，沈明璇忽然想到，為什麼她在自己的書房還要穿男裝？難道有異裝癖？

待到沈明璇放下碗筷不再吃時，付悅終于問出了她的疑問：“你為什麼在家還穿男裝？”

“我本就是武都皇子。”沈明璇朝着書桌走去，語氣平靜地說道，坐在餐桌邊離她太近了，近得能聞到她身上特有的藥香味兒。

付悅驚得張了張嘴，本以為是個郡主什麼的，中毒也不過是後宅的一些爾虞我詐，現在聽到對方這話，付悅一時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這真是不是故事嗎？女扮男裝，假裝皇子？

“知我身份者，如今都已墳頭草五丈。”沈明璇見她不說話，想要讓她知道自己的心狠手辣。

“那沈浮怎麼還站在外面。”付悅反應很快。

沈浮坐在院子裡吹着瑟瑟冷風，猝不及防打了個噴嚏。

“付悅，你莫要胡攪蠻纏了，念在你曾救我一命，我不動你。該還的恩情我也還了，我讓沈浮帶你離開。”

“救命之恩這麼好還的嗎？你剛才還吃了我一桌子價格不菲的藥膳呢！怎麼翻臉就不認人的。”

“你如果覺得還不夠，還需要多少銀子，隻要不過分我讓沈浮給你，這桌藥膳不錯，也算我買的。”

付悅饒是知道她的本意，也被她氣得不輕，怎麼就碰到這麼軸的一個人呢。她再次朝沈明璇身邊走去，趁她不注意，直接蹲在了她的腳邊。

待沈明璇反應過來時，她的一雙手已經被付悅緊緊握在手中，掙脫不去。如果是以前她身體好的時候，付悅這樣的怎麼可能毫不費力地就握住她呢。

她低下頭有點失落。一直以來，她都是無堅不摧的強者，是令敵人聞風喪膽的武朝鬼面将軍，小時候母親也說她與别人不同，要懂得自立自強，後來救她的嬷嬷也這樣說，再後來，父皇也是在他打勝仗的時候，難得的會誇他一句。所以，她的字典裡從沒有虛弱一詞。可如今，這副羸弱不堪的身子，還能做什麼呢？

付悅當然不知道沈明璇心裡在想的是什麼，但也能感受到她忽然失落的情緒，不像見到她時既喜悅又要努力克制的樣子。

她放開沈明璇的手，轉而伸手抱住她，将臉埋在她的手上蹭了蹭。沈明璇的思緒被拉了回來，她應該推開她的，可她舍不得，她好貪戀她的溫度。付悅感覺到她的心緒慢慢恢複後，才将臉擡起來，溫柔地看着她的眼睛。

“阿遙，别趕我走，沈掌櫃都和我說了。讓我試試，或許我能救你。”

沈明璇看着眼前的人，她不懂她，不懂她們不過短短相處了十來日的時間，她怎麼就來自尋死路了呢？

她也不懂自己，為何會在見不到她的時候挂念她，又為何會舍不得推開她，為何對着她說那些混話時自己會不舒服，又為何想要抱抱她。

沈明璇沒有答話，隻這樣靜靜地看着她：她清瘦了，臉上的嬰兒肥稍稍褪去，整個人看上去反而更美了。從眉眼到鼻子，目光依次往下，劃過她瑩潤的雙唇，上面是還能看出剛剛喝湯的晶瑩，沈明璇腦子裡竟然冒出了一個吓自己一跳的想法。